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来到十月底,秋意渐渐褪去,京城的天气在夹杂着霜雪的北风中变得寒冷起来。 翰林院的几位高级长官牵扯进了当初的朝堂斗殴里,如今尚在家中禁闭,一些实在没办法带回家办理的公务只能由顾云霁等人分担。顾云霁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常常要加班办公,再加上冬天白日短,他好几次下值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这一日,顾云霁又一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才刚走到巷口,就远远看到了旭冬等在大门外,时不时地伸长脖子往前张望,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顾云霁走上前去:“旭冬,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见到顾云霁,旭冬顿时如蒙大赦,焦急地道:“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少夫人今日惹恼了夫人,被叫到堂上训斥罚站,眼下已经站了大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据说夫人还要对少夫人动家法,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 顾云霁瞳孔一缩,顿时又惊又怒,当即便跟着旭冬快步前往厅堂。 厅堂里,王夫人坐于上首,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之后,威严的目光逼向站在堂中的徐书华:“若不是老二媳妇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自你怀孕之后,霁儿居然一直睡在书房无人服侍,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这便是你身为一个妻子该做的吗?” 面对王夫人的质问,徐书华眉眼低垂,一言不发,手指却是一点点收紧。 “从前我给霁儿送过两次通房,都被他拒了,后来我念及你们新婚燕尔,想是不愿外人插足,便没再强求。但眼下你已经有了身孕,不能服侍霁儿,从怀孕到生产前前后后将近一年的时间,你难道要他硬生生地熬过去吗?” 徐书华怀着身孕本就体力不济,又站了大半个时辰,双腿颤得几乎立不住,隐忍着开口道:“夫君说,他不愿收用通房,儿媳不敢违背夫君意愿。” 成婚不久,顾云霁就很认真地和徐书华说过,他不需要通房也不需要小妾,有她一人便足以。徐书华出身世家,纵然对这些事情有心理准备,但哪个女子不希望丈夫心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顾云霁都已经明确说了不需要,徐书华自然不会再违心地主动替他添通房,那样不仅不尊重顾云霁,她自己心里也不痛快。 听她这样说,王夫人眼神一凛,声色冷厉起来:“他说不要,你便不给了吗?霁儿说不要通房,是对你的体贴爱护。但你若仗着他对你的纵容肆意行事,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见徐书华被训斥,坐在一旁的秦玉容心中畅快,帮腔道:“婆婆说的是。男人家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说是不需要通房,不过是面子上的客气话而已,哪有真不想要的?何况这种事情男人不好开口,咱们做妻子的若不体贴着些,难道还等着他们主动问我们要吗?” 顾云霁三兄弟中,只有老二顾云霖碌碌无为,不仅不成器还极为好色。早在成婚前就收了一屋子的通房,而在前不久得知秦玉容怀孕后,更是迫不及待地要纳妾,气得她几晚上都没睡好觉。 反观徐书华那边,顾云霁年纪轻轻就中了一甲进士,未来前途无量。而且对妻子极为体贴爱护,从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别说是小妾,连个通房都没有。秦玉容一面羡慕一面妒忌,久而久之便看徐书华越发不顺眼起来。 现下婆母王夫人在场,秦玉容瞅准了徐书华不敢反驳,话里话外地讽刺道:“大哥成婚前也没有通房,但大嫂怀孕后,主动地给大哥添了通房,大哥不还是收下了?如今钦儿都两岁多了,大哥大嫂照样恩爱得跟什么似的,可曾因为几个通房就变得生疏了?” “三弟妹,要我说啊,咱们做正室的还是得大度些。不然自己落个善妒的名声都是轻的,若让外人以为三弟惧内,那可就是丢了整个顾家的脸了!” “二弟妹。”见秦玉容说得过分,郑秀云蓦然叫了她一声,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毕竟是长嫂,多少还是有点威严在的,秦玉容看了她一眼,只得不情不愿闭了嘴。 王夫人被秦玉容三两句话勾出了胸中火气,看着徐书华沉声道:“你年纪轻,又是新婚,在侍奉丈夫方面偶有疏漏也不是不能原谅。我作为霁儿的嫡母,替你弥补疏漏,挑了两个通房送到你们院子里,你不感念我的好意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不收!” “徐书华,你是我这三个儿媳里出身最高的一个,自小养在京城里,人人皆道你知书达礼端庄贤淑。不想你入我顾家大门之后,竟做出这等违抗婆母忤逆不孝的事情,这便是你徐家的家教吗!” 闻言,徐书华脸上血色倏地褪尽,一点点咬紧了唇。 见王夫人动了真怒,郑秀云连忙道:“婆婆息怒,切莫要气坏了身子。儿媳瞧着三弟妹这会儿已经知道错了,您训斥两句就够了。何况她还怀着身子呢,实在不宜久站,婆婆且饶她这一回吧。”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违抗婆母(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