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凡意识到程栋说这话的意思并非单纯的技术难度,而是有人为的因素在内――某些高层不喜欢审计。 “再难办的部门我也会把审计工作推行到底。”裔凡作出一副什么也不怕的表情来。 程栋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注释了十几秒,似乎在研究他的态度。然后他说:“好吧。凡事必须把头开好了。” 说完他站起来,从自己身后的上了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卷宗盒。 “这是涉及到各部委的一些财务资料,相信你会用得到。” 裔凡接了过来,注意到标签上什么也没写。 “这材料你回去好好研究,对你的审计工作大有好处。”程栋含蓄的说道。 “我明白了。太谢谢了。”裔凡知道这一定是财金委目前掌握的各部门的财务违规的材料。原来程栋早就在搜集黑材料了。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起码知道各个部委的问题在哪里,有了着重点。 “这不是黑材料。”程栋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这点违规可能算不上什么,很多也不时有意干得。但是凡事开头最要紧,不趁现在把规矩做好了,盘子大了就难搞了。所以要通过这次审计,消灭一切不良苗头。” “你想得可真够深远的。”裔凡不露声色的拍了一记马屁。 程栋一笑,显然很受用。 “我看你先从农委会下面的天地会入手。”程栋说,“农委会的吴南海比较好说话,为人也实诚。他肯定会支持你的工作。” “这个部门应该审计起来很容易啊。”裔凡觉得奇怪,先检软柿子捏吗? “就你一个人去审计?”程栋提醒他,“你手下可全是新人。” “哦,你说得对。”裔凡想起了这点,自己手下一个人都没有,虽然马上就能从国民学校的财会培训班里抽调学员来充实,但是他们除了少量的财会知识之外对审计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得从头开始教。 把学员带在身边,通过实际的审计案子来言传身教是现阶段最容易出效果的培训方式,这就需要一个由易到难的过程――先积累起经验来。 “我再派几个专业会计帮忙。”程栋说,“不过只是暂借啊。” 裔凡表了自己决心,“我一定把这些账目都弄清楚。” 随着洪水的退去,穿越集团遇到的第一次大规模自然灾害终于结束了。救灾和重建工作固然繁重,但是在已经逐渐成型了的现代社会管理体系下没有发生什么灾难性的事件。损失大致也补得回来。 在台风到来之前征粮工作已经到了尾声,所以今年的粮赋没有遭到重大损失――这让吴明晋松了一口气――最近几年上头对报灾请减的回应越来越严厉了,十有八九是不准。现在总算是能完差了。 邬德也觉得侥幸――起码保住了这一季本地农民生产的大部分粮食,要是台风来早若干日子,包揽粮赋这事情怕是就要赔到家了。 但是买卖还是做得有点赔了:支付救济粮、豁免“合理负担”、替受灾户代缴的粮赋……林林总总通盘算下来,穿越集团这一季大概亏损了一千石糙米。至于重建方面的开销更是个不小的数字。 原本打算在征收辽饷的时候利用本地米贱银贵,雷州米贵银贱的特点打算来个来回倒卖大赚一笔的企图也破产了。遭受灾害之后,临高的米价上涨得极快。靠投机倒把来赚到辽饷大约是没可能了。 “现在我们只有加紧丈田,明年推行新税制。”邬德说,“纳税土地增加了再把税制一改就好办了。” 文德嗣说:“可是眼前的问题没解决,这加派的一万多辽饷怎么办?难道让我们来承担吗?” “继续征收有点困难。”邬德说,“我和王兆敏谈了下,也从留用的户房人员那里了解了些情况,辽饷的征收原本就相当吃力,今年又遭遇了水灾,征收起来恐怕就更难了。” “我看还是由我们出吧,给百姓一个休养的机会。”邬德说,“代缴一万多银子对集团来说还是能办到的。” “亏大了,亏大了。”程栋连连摇头。 “我们应该把自己作为政府而不是商人来看待这事才对啊。”邬德说,“政府一个劲的想赚钱不亏,把老百姓和国家当经营对象,这政府能闹得好吗?国富民穷可是亡国之兆。” 于鄂水说:“古人早就评论过:隋文帝父子不惜百姓而惜仓廪,二代既亡,满仓的布帛粮食都便宜了李家。” “这话我赞成,不过我们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啊。还顶着大明的帽子呢。我怕这种好事做了老百姓都算在朱皇帝头上,我们不就亏大了。” “让丁丁大张旗鼓的宣传一番。”邬德说,“百姓们是明白事理的。再者临高是我们的根据地,这种关键的时候要给百姓们一点好处才能让他们坚决的跟我们走。” “今年我们缴,明年呢?”程栋提出疑问了,“我们起码还要保持这种状态好几年,这几年的辽饷,还有将来愈来愈多的加派怎么办?” “只要推行了新税制改革、推行了农业促进计划,从临高本身获得这些并不困难。”邬德经过最近一阶段的调查,对此很有信心,“我们就权当这是对临高的一次贷款,让它恢复造血机能。” 最后还是按照邬德的请求,决定今年的辽饷由穿越集团代缴。银子,穿越集团当然有,但是也没到随随便便就能支付这么一笔巨款的地步。这个决定让许多人肉疼不已。 邬德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毫无退路,丈田必须又快又好的完成。他一回到征粮局办公室马上召开会议加紧催促丈田的进度,派遣工作队开始对已申报结束的村落进行实地测量。同时更多的宣传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