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面坐着商业部指定供应商,东门市商业协会理事林全安林老爷。 这位林全安在三年前,所有认识他的人,也包括他自己在内,做梦也没想到过有朝一日他会被人叫做“老爷”,更不用说能积攒下如此的财势了。 他坐在大厅后面的柜房里,身边尽是商业文书和大本帐簿。林老爷年纪大约有三十五六岁,却已经皮肤黝黑,满是皱纹,看上去象五十出头的人了。他是一个苦出身的人。人生差不多有二十年之久是在挑担沿村叫卖中度过的,过着做一天吃一天的日子。 此时他却穿着一件从广东买来的南京香云纱袍子,脚蹬一双开封陈桥产的草拖鞋,聚精会神的看着账本。林老爷是个敢为天下先的商人,早年他即不认字也不会打算盘,后来买卖大了,和他当年第一个为“髡贼”做生意一样,他毫不犹豫的参加了澳洲人办的扫盲班,识了字,学会了打算盘和记账――这种账是澳洲式的账,连数码都是澳洲式的。这让他很称心――因为这样就没人看得明白了。 一根鹅毛笔插在桌子上的墨水瓶里,林全安不会用毛笔写字,他从澳洲人那里学来了这种蘸水写字的方法。 他正在审查着眼前这—本大帐簿的页子;每页上面都印有横线和纵线,右边记载负债,左边记载资产。帐簿第一页上用大字写着:“崇祯三年,庚午年。” 林全安审查完了最后一项帐目,并小心改正了上面一处错误之后,疲倦地靠在椅背上,心里有些忧闷。 门市上的买卖还不错,赚得钱毛算也在三成左右。但是这样卖货的量太少了――他已经习惯了成批成批的销售货物,这样零敲碎打的做买卖他已经不怎么习惯了。 自己这二年做顺风顺水的大买卖做惯了。林全安回想起三年前,他还不过是个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小买卖人,本钱只有四五吊。靠着给“髡贼”――澳洲老爷走村串寨的收购蔬菜猪羊鸡鸭,一年功夫他就发了财,开了这家全福行。然后他在熊老爷的指示下,渐渐的把足迹扩大到了整个琼州府,为澳洲老爷们收购各种各样的货物。赚钱赚到手软――宅子和铺面三年翻了二次:连澳洲老爷们用的玻璃窗、瓷马桶、瓷浴桶、自来水都用上来了,更不用说热水瓶、水晶镜子之类的小物件了。不但能够娶得起老婆,到现在已经纳了二房小妾。 这一切都来自坐着铁船来得澳洲人。澳洲人是自己的福星和财神。 最近,他觉得这颗福星的光芒有点暗淡了。账本上显示,他的最大客户――澳洲人,这半年来和他的来往愈来愈少了。他只做成了几笔木材上的大生意,南北货倒是销了不少,但是量都不算大。 现在澳洲人的蔬菜猪羊鸡鸭全是他们自己在供应了,种的蔬菜自己吃不完还用来做酱菜、咸菜发卖;至于猪羊鸡鸭,他们最近甚至能够给手下的团丁每周都吃上一次肉了。澳洲人手下的船只从各处源源不断的运来他们需要的东西,留给自己的买卖自然是越来越少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