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残酷的是,1630年下半年,特侦司令部认为应该给手下的各个特侦分队实战锻炼的机会。多个特侦分队被部署到琼北各州县去开展广泛的“猎杀”。特侦分队以小组为单位,潜入山区的核心的地点进行袭扰和伏击战斗。这种忽然之间一声枪响,一人毙命却看不到敌人在何处的战斗连最顽固的土匪都很难承受。在转移的过程中,不见踪影的死神始终跟随着队伍,除了不时响起收割人命的枪声,任何离开大股视线的土匪时不时的就会彻底的消失。 胡烂眼的队伍立足不住,连死带逃最后只剩下二三十号人了。又不敢解散队伍下山老实过日子――当初他们搞掉了工作队,现在澳洲人悬赏三千流通券要他的人头。提供有效消息的也能得到一百到五百流通券。任何土匪只要将胡烂眼和苟二捉拿或者打死归案即可获得赦免,澳洲人还会予以安置。消息出来之后,胡烂眼看手下人一个个都放着绿光,怎么瞧怎么象饿狼一样。 胡烂眼三天两头抱怨苟二当初出了“消灭工作队”的主意,和澳洲人彻底的结了死仇――如今连投降招安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苟二穷途末路,只好一路流窜。在流窜中偶然得看到了一张布告:布告是关于审判“战争罪犯”的。因为布告陈旧,毁损了大半。不过上面的内容勉勉强强还能看得出来。大致是澳洲人把一些来“剿匪”被捉的官兵给判了什么“战争罪”。有的是“苦役”有的是“死刑”。澳洲人审官兵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震撼的事情,但是苟二在布告罗列的一长串判处死刑的名单末尾看到了赖大的名字。 赖大的死讯让苟二很是震动――赖大不算什么要紧的人物,不过他手下供驱使的得力狗腿子之一。即使他现在已经穷途末路,赖大对他来说也并不是要紧的人物。但是赖大的死似乎向他宣告了什么。 在惶惶不可终日中胡烂眼终于在儋州撑不住了。便把剩下的二十多号人集中起来,宣称他们在儋州待不住了,准备逃往昌化。大家愿意跟着走得可以继续跟着,不愿意的就此散伙。 胡烂眼匪伙里大多是儋州本地人,谁也不想跑到昌化去――再说到了昌化又怎么生存,大家都没底。许多人早就动了散伙回家的脑筋,胡烂眼一说散伙,除了几个死硬分子之外,全都跑了。 “我们真得去昌化?”苟二对昌化这地方略有所知,此地全是“野人”,稍稍深入内地就是黎民的地盘,他们这样外来的小股土匪人生地不熟,言语不通,根本活动不开。更别说眼下只剩下七八个人了。 “当然不去。”胡烂眼早有了盘算,“咱们过海!到占城国去!我在那里有几个老兄弟,在海上拉几条船作买卖,暂时先投靠他们去!” 苟二虽然不愿背井离乡,但是眼下走投无路,海南岛上是再也存不住身了,不如先投到海外躲一躲再说――他大略知道占城离得这里不远,不过是坐一二天船的事。时局若有转机,要回来还容易。 于是胡烂眼、苟循礼并四五个亲信一起,在海边悄悄找了一户渔民,花了几两银子去了江坪。江坪是中越边境上的一个“三不管”地带,住得大多是半渔半匪的“渔民”,也有不少中越两国的亡命之徒。一伙人到了江坪终于安下身来,睡了个安稳觉。接下来就是重操旧业,继续干没本的老行当。 申胡要干票大得,派人在江坪拉队伍,这两位也就跟着来了。现在苟循礼和胡烂眼带着手下的十来个弟兄,随着大股人马聚集在距鸿基几十里外的一处山谷里,装束各异,奇形怪状的各路土匪围着火堆,或坐或站。有的在煮着吃食,有的把身上的破衣烂衫脱下来,捉着虱子,也有人在喝酒赌钱。不时还传来一阵阵的哄笑和怪叫。他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生锈的大刀,削尖的竹枪,还有人带着欧洲人的佩刀和日本人的太刀和打刀。有一些人干脆就是拿着农具和鱼叉。有一部分看起来“职业”的悍匪带着弓箭和火绳枪。甚至还有几门小铁炮。 苟二躺在地上假寐――这里比起琼州更温暖。胡烂眼有滋有味的喝着酒。这是申胡派人送来得。每一股的头目多多少少分到了些酒肉。 “兄弟!”胡烂眼踹了一脚苟循礼,“别睡了!起来一起喝酒!” 苟循礼慢慢的爬起来,接过了陶土杯子,酒是本地的米酒,没有过滤过,泛着酒渣。一股发酵坏掉的酸臭气味立刻冲进了他的鼻子。要在过去,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就算是他府邸里下等的佣人和打手也不至于喝这种劣酒。再想到被澳洲人杀死的苟家人和自己下落不明的儿子,一时竟怔怔的端着杯子忘了喝。 “兄弟,怎么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啊。”胡烂眼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没什么。”苟循礼喝了一口,“明个就要去和澳洲人开仗了……” 胡烂眼朝着四周看了看,低声道:“兄弟,你看明天怎么办?” 申胡拉着这么一支杂七杂八的队伍,海上的人马申胡管不到,自然有海盗的头子负责进攻,但是陆地上这一千几百人,必然有个打仗的秩序问题。谁先谁后。 “我怕申胡会逼着咱们兄弟打头阵,帮他去消耗澳洲人,最后他再来捞好处。”胡烂眼说。 “我们一共就是这十来个人,申胡看不上的。要消耗也轮不到咱爷们。”苟循礼想了想,“他多半以为那边是块肥肉。我看:申胡会搞两路围攻。” “怎么个意思?” “你想,申胡自己有几百人。可是又拉了这么多人一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