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妖道的老巢了,王老弟。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商议商议。”雷子鳞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旧道袍,上面还打了七八个补丁。 王星的面色一直保持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冷淡,半响才开口:“怎么办不都得听圣女的?” “拉倒吧,你还在这给我装圣人,”雷子鳞冷笑一声,“圣女?圣女算个鸟啊,事情还不都是刘护法说了算?” “刘护法坐在轿子里一个屁也不放,指望他出主意?” “你这么说刘护法,也不怕他的法身千里听音……” “扯**蛋,”雷子鳞打断了他,“老子还会五雷天心正法呢。说正经的,打开了这个围子,你就不想自己捞点好处?” “你就不怕我转身把你卖了?”王星扳着一张面孔,“刘护法能不能千里听音不论,耳朵总是有得。” 雷子鳞嘿嘿一笑:“卖了我,行啊!刘护法算你大功一件,赏你几件教主开光的法器。只是外法堂的红旗香主的位置还是刘香主他二舅的外甥的。” 王星的脸微微抽搐了下,这是他的一件恨事。外法堂是教中的武装,大致就是官兵的角色,堂主以下的护法、副护法之类他一个入教不久的外人当然不敢妄想,但是下面的十六个红旗香主却不是什么要害职务,不过是比普通香主高一层的阶级罢了。几个月前出缺的时候他原本以为以自己功劳苦劳,外加手下弟兄的卖命,总该给他,没想到却给刘护法的亲戚――一个从来没在外法堂当过差的普通香主给占去了。自此之后,他就对教里冷了下来,想着自立门户的事情了。 王星的面孔依然毫无所动:“你想干什么?” “那妖道在自己的老窝里肯定藏了不少银子财宝,”雷子鳞啐了一口,“这笔财不发不是对不起自己?” 沂州原本在南无量教的各坛中是个“很有油水”的地方,每个月奉献的香火钱十分可观,由此想来该坛本身也会有很多银子。沂州分坛被“妖道”占去之后,这一大笔银子不用说是落到“妖道”手里了。少说也得有个几万两,雷子鳞一直在打主意。 投奔南无量教不过是他混日子的权宜之计,心底里他对民间教门十分的鄙视。早就想脱离教门自己干了,这次的派给他的差事,让他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只要弄到几千两银子,溜到江南去造屋买地,起码一个小富翁是绰绰有余了。 雷子鳞是进过学的,学宫里有他的名字。只要有银子撑起场面来,以自己的身手,还怕不在地方混个风生水起,搞不好还能混个绅士呢。 但是他在南无量教里没根基,更没有自己的手下,要在这乱哄哄的局面里打银子的主意真是门都没有,唯一的希望就是这王星。 此人土匪出身,凶悍异常,手下又有二十多个弟兄,都是敢打敢杀的亡命徒。而且他毕竟还是这难民群中的武班底,指挥着三百多号外法堂的教徒。 他和王星不算很熟,但是从他多年来看透的人情世故,如何看不透这张每天都挂着一张死鱼脸的前土匪头子心里在想什么。 王星默然半响,说:“你打算怎么干?” “当然是趁火打劫,浑水摸鱼。”雷子鳞微微一笑,当下说了自己的计划,只是说事成之后要分三成。 王星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你就不怕我银子到手直接给你一刀?我和弟兄们费力抢来的,凭什么要给你分三成?”他忽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黄色的烂牙,“一刀下去,不是又省钱又省力?” 雷子鳞哈哈大笑:“要真要这样,就算雷某人无识人之明。” 王星也一笑,挑了挑拇指:“好,雷先生果然够胆色。”这笑容只是一瞬间,随即有恢复了死鱼脸,“不过三成不行,一成。” “三成。” “二成。”王星说道,“就这样你拿得比我都多了,再多兄弟们也不服。” “成交!” “慢着,”王星慢悠悠的说道,“咱们既然合伙做了买卖,就是一条船上的弟兄了,兄弟面前不说假话,您老恐怕不是什么落魄书生吧。” “尊驾不简单,”雷子鳞笑了笑,“其实在下当初曾经在毛帅帐下当过幕僚……” 毛文龙死后,东江大乱,诸将互相攻杀。他这样的普通幕僚自然站不住,只得随着辽人渡海逃到山东来了。 “果然如此。”王星从怀里掏出一个酒葫芦,“先生先喝一口,以后就是兄弟了。”待得雷子鳞喝下一口,这才说道:“如今天下大势已乱,先生就没点念想?只为图这千把两银子?” 雷子鳞淡淡一笑,把酒葫芦还了过去:“有念想又如何?”他端详了阵王星的面孔,“只是你我都非有至福之人。” 王星居然笑了笑:“这个,俺可没想过。不过天下大乱,俺们趁着这机会喝口汤总可以――” “就你这几十个弟兄?”雷子鳞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有这几万难民。”王星说,“教里的人,不敢和官府拉破了脸子,俺们可不在乎。正好借这个牌头,灭了妖道,再破临沂,在这周边大闹一场,我们兄弟不都能大捞一票了?比你这千把两银子如何?” 雷子鳞心中一凛,想不到这土匪头子还真有大谋算!不错,这几万难民就是绝好的本钱,只要有人带头,不愁他们不拼了命的到处攻城夺寨。若真能站稳脚跟拉起队伍来前景不可估量,万一是不可为,也可带着财货一走了之,自然有南无量教这个大牌子在前面顶着。 “如此说来,圣女还是要好好的侍奉着的……” 王星点点头:“雷先生果然高明。” 二人正在秘议,又有教徒来报:护法和圣女请他们过去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