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酸痛。他奔走了这些时日,拜访了不少人,也结交了县学里的士子。算一算在广州城里已经耽了月余了,一些髡贼的杂书,一直也没有得闲去看看。此刻松懈下来,反而让黄禀坤的头脑更清醒。 回想起自己在临高的种种作为,不可谓不殚精竭虑,髡贼却没什么动作便化解了,所谓“跳梁小丑”大约也不过如此。 好不容易到了广州,这些日子不但没有让他感受到“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的感觉,反而给了他深深的失望和怀疑。这里的肮脏和混乱,百姓的穷困……似乎样样都在对比给他看。而髡贼在城内城外为所欲为,官府不仅无所作为,反而许多逐利小人对髡贼百般逢迎。连县学里的学子都没有了节操。 说来好笑,自己在广州诸事顺利,也是因为大家都认为自己深通“髡学”。黄禀坤捏了捏手里的牙齿,昨天被吐到他脸上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收藏着。在广州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大约也就是这几位不知名姓士子了。 对,应该找他谈谈! 黄禀坤叫来小厮,叫他去南海县衙打听下昨天的被差役拿住的人的情况。小厮去了不多久便回来了。 “那书生昨天已经死了。”小厮道。 “什么?!”黄禀坤大吃一惊,“只一夜功夫,便死了?” “是,”小厮道,“我听里面的人说,昨晚巡夜的将他押在班房里,今日一早去看,已经悬梁自尽了!” 黄禀坤手心一疼,似乎是被牙齿刺到了,他赶紧将牙齿丢了出去。他又问道: “真是自尽?” “班头说的确是自尽,又说他已经不是头一回被抓了……” “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是。”小厮说这书生原是东莞县乡下一个粮户家的子弟,叫雷仑赋。几年前髡贼过兵的时候,他家组织乡勇力抗髡贼,结果全家都给灭了。只有一个妹子据说是给掳到临高去了。他自己在县城里念书,因为东莞缴了赎城费,算是逃过一劫。 “怨不得他对髡贼如此怀恨了。”黄禀坤暗暗点头。 “自此之后他便有些疯癫了。”小厮接着说,“整日里在广州城里散发揭帖,又几次去衙门告状。眼见官府不理,又去紫记号闹事,被镖局的人赶了出来不算,郭东主大约又用了什么手段,革掉了他的秀才功名,叫南海县衙将他抓进去关了半个月,在牢里很是给他吃了些苦头。” “然后呢?” “然后他就愈发和澳洲人对上了――”小厮说此人纠集了一班和他差不多遭遇的人,又去紫记闹事,前些日子刚被南海县拿去,打了几十板子,才刚放出去。 原来是这样,黄禀坤肃然起敬,这倒是一位义士!只是不知道其他那几个人又是什么人,若能联络上,自己的反髡大业也多少有了帮手。 “你且去衙门里打听下,和此人一伙的大约哪几个,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小厮笑道:“黄爷您这又何须费这个事?给衙门里的班头几两银子,少爷您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