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酒杯掉在地上,镇守文明门的达官把总撒之浮跪倒在地,痛苦的按住肚子,一双眼睛恨恨的盯着蒲福长,嘶哑着嗓子断断续续的质问道:“你……你,为什么下毒……” “对不住,我也是迫于无奈,谁叫你对大明这么忠心耿耿。”蒲福长若无其实的站起身子,将桌上的酒器全部撒到地上“大明要不要亡我不知道,广州破城就在顷刻之间。你要殉死我不拦着,可不是你也不要拉着我们一块去死。” “你……既然不……愿……又为何……为何答应,还要盟誓……” 蒲福长笑了笑:“不和你盟誓,你怎肯喝下这毒酒?你再去拉其他人怎么办?达官兵在五羊城可有几代人了,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为了你忠于大明就要一块去送死?” 他的话音未落,撒之浮已经口吐鲜血,倒在地板上不动了。 蒲福长冲着尸身又笑了笑,道:“你的家人我也很快就会送他们来和你团聚,你就安心去吧。”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从墙上摘下佩刀,喊了声:“来人!” 两个亲兵应声而入。 “撒之浮老爷已经为大明尽忠了。”他正色说道,“你们且将他的尸身收殓。” 亲兵应了一声,蒲福长从城楼里走了出来,天色已经大亮,比预期开城门的时间晚了许多,不过这并不要紧,澳洲人的人马应该一早就从大东门文明门一带入城了。他只要按照原计划向来接收的澳洲人献出城门就行了。 一个亲信悄悄走过来,低声禀告道撒之浮在文明门的亲兵子侄都“处置了”。 蒲福长微微点头,低声道:“斩草除根,要处置干净了。” “是,小的明白,已经派人去了……” “你亲自去。”蒲福长恶狠狠道,“不要放走了一个,日后都是祸患。” “是,小的这就去!” 打发走了亲信,他紧张的靠着女墙,看着街道。街上渺无行人,店铺也没有开张――文明门没有按时打开这个奇怪的现象已经使附近的居民产生了警觉,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广州城已经换了主人,却本能的决定不上街不开门。 蒲福长看了看天色,大约已过辰初,澳洲人的军队应该来了。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们出现,不由得有些担心。他是文明门的守备,理论上这里的官兵都听从他的指挥,但是撒之浮家族在这里繁衍了好几代人,亲朋故旧甚多,万一有人不服起来鼓噪,能不能尽快弹压下去可是未知数! 最危险的还不止于此,广州城东有练兵游击的的教场,驻有前后二营近千人马。若是走漏了消息,练兵游击将军在澳洲人没有赶来接收之前便直接反攻,到时候内外夹击,他顿时就是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他已经派遣自己的亲信分带亲兵家丁控制大东门内外各处,但这些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普通士兵们平日里和军官之间并无恩义关系。军官的统御之术除了严刑峻法便是欺瞒,关键时候若无厚赏决计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