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按察司衙门里出来,日头已经偏西,三个小伙伴走在街上,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曾卷的脸色发白――“一千米”跑这种长跑他从没经历过,打从进了社学起,讲究的就是举止有度,连嬉闹奔跑都是要被先生斥责的。五分钟是多长他没概念,但是他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好不容易跑完,刚停下,肠胃里便是一阵翻江倒海,把早饭吐了个一干二净。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受了这么大罪,结果还是超了时,曾卷未免大失所望,原以为自己来“投髡”,纵然年龄差了一两岁,冲着自己是社学的学生,已经开笔作文这点,虽然不敢指望澳洲人能“倒履相迎”,起码报考个近乎“胥吏”的警察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曾卷闷闷不乐,他没来前内心的挣扎是“要不要投髡”,而不是“能不能考上”。而现在,澳洲人却很明白的告诉他:“你不够格。” 这对他的打击是很大的。曾卷的自尊心受了很大伤害,而且他指望靠着澳洲人的势力来对付自己姐夫的事情也泡了汤。 张毓却没什么落寂感,他原本对去投靠就有些勉强――店里的生意蒸蒸日上,家里的意思也是要他在家里多操持些。这次去陪着投考原本就是出于哥们义气,落榜了反而觉得轻松。 李子玉则满心欢喜:伯父平日里要他“勤习弓马”――他还觉得多此一举,没想到还是派上了用场!给澳洲人当差,从龙不从龙的且不论,就这每个月八斗的粮饷,拿回去总算也能养家了。自个长这么大,一直是家人眼里的“米虫”、“化骨龙”,没想到今日居然能挣钱养家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又高兴又难过。 李子玉和张毓聊得兴起,走了好长的路才发觉曾卷一直没言声,他宽慰道:“阿卷!你莫要闷闷不乐,刚才那警察的话你也听到了――以后招考的多了,这次考不上下次再去就是。澳洲人既然最重跑步,我们好好练练就是!只要花些功夫,不愁练不出来!” 张毓却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道:“阿卷,你虽没考上,可是子玉考上了。衙门里就有了自己人,有什么事,请他照应就是了。” 李子玉也反应过来了,拍胸脯道:“阿卷!我们兄弟一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你的外甥就是我的外甥,决计不叫她吃亏!” 曾卷犹豫道:“这――” 李子玉道:“不是我说你,这也算个事?当年就算死了人,只要快班的人想平,就没有平不了的,何况你这点小事。给你那扑街的姐夫点苦头吃吃,他自然就知道进退了。” 张毓也道:“其实这事子玉出面,反倒比你自己考上了去出面好,真有什么事撕掳的开。不然你那姐夫说你‘假公济私’‘挟私报复’,你也吃不消。” 曾卷心头一热,道:“子玉!阿毓,多谢你们费心了。”说罢眼眶一热,又要掉下泪来。 “我们都是好兄弟,谈什么谢。”李子玉道,“你还是多练练跑步,将来有新得招考再去――有官身倚靠,办什么事都容易!” 刘翔原本对招募警察能不能招到足额的巡警持审慎态度――说到底他们脑袋上还戴着“海外髡贼”、“造反者”的帽子,而广州府也不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的中原地区。比起老油条的胥吏们,“良民”到底有多少人会“投髡”,他心里还真没底。 没想到报名情况却是出乎意料:第一天就有五六百人报名,虽然体检和体能巡测试刷掉了三分之二的人,一千名巡警在一周内就全额招满了。 “竖起招军旗,便有吃粮人。”刘翔不觉说道,“难怪大明要亡!难怪大清给英国人打得满地找牙!” 刘翔过去看过一本书,里面提到16世纪,在菲律宾的西班牙人数次曾经制定计划征服大明。计划中使用的兵力连雇佣军带土著只有几千人,当时只觉得西班牙人的脑洞开得超级大。现在想来这脑洞怕也不算太大――毕竟西班牙人也是准备招募“绿营”的。 不过,他现在没时间感慨,警察招来了得训练,凭空多出一千名“公务员”来,这每月的工资也得设法开销――都是钱呐! “首长,慕首长和林首长来了。”郭熙儿来禀告。 “快请他们进来。” 慕敏是来谈警务机关配置安排的。她拿出了一卷广州大比例地图。 “这是我和林主任一起讨论过后做出的配置安排。”说着她在会议桌上展开了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绘制着许多标记符号。 “这上面是我粗略标记出的分局、派出所、治安卡口。”慕敏说着,“这是个初步方案,基本上是按照林主任的情况介绍和前阶段我们的户口调查得到的资料作出得。很不完善。以后可以逐步调整。” 按照慕敏的方案,在广州市,警务机关将暂时只设立市局,不设原计划中的南海、番禺两个分局。由市局直接领导派出所。警务系统的管辖范围只在城区和关厢。 “我们现在缺少能够担任中间层次警务工作的警官,也没有这么多合格的机关和专业技术人员可以配置,所以采取最简单地做法。把资源集中到市局来,所有专业警务工作都由市局来承担。”慕敏阐述着她的设想,“派出所只承担户籍和基层治理工作。” 全市共设四十个派出所,分布全城和城外关厢各处。 “设置派出所,我们的原则是设置上要相对密集,因为我们的道路和通讯手段太落后,通讯只能靠人力和视觉、听觉信号;也没有交通工具,出警全靠脚。所以每个派出所的管区不能太大。以便在发生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