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题及说,“预备三条命。一条命是六十两,三条命就是一百八十两。咱们再打个二十两好处进去……” “我看你这算盘不行。”史题第摇头道,“澳洲人进城之后,法行严苛。你看看城内各处绞架绞死的人犯有多少!咱们这百多人围攻海阳会馆,照澳洲人看来就是大案。三条人命我看是不够用的。” “那要预备多少?”史题及问道。 “我看,得预备十二条。” 史题及倒吸一口冷气,十二条人命够抵一场乡间械斗的案子了! “你别嫌少。澳洲人行得是法家政治,讲得是杀伐果断。现在他们入城未久,杀人立威之心正重,你不多预备几颗人头,怕是混不过去。” “兄弟,这可就是上千两银子了!” “你家老爷马上就要倾家荡产了,花这几千两银子算什么?”史题第冷笑道,“和你老爷说,买人命的银子先预备一千两。我给他弄十二条人命,包他不出纰漏。咱们兄弟也弄点钱花。” 史题及想了想,咬牙道:“好,这事我做得了主,就按你说得办!” 海阳会馆里此时正是一片喜气洋洋。澳洲人拒绝给牙行发“执照”的事情,潮汕粮商们已经知道了。他们听说过澳洲人办事最讲信用,没想到竟然能这么雷厉风行,答应他们的事情立刻就办了。不发“执照”,等于是直接废除了牙行的特权。牙商们拿不到澳洲人的“执照”,光有大明户部的牙帖――在广州城里就是一张废纸――便再也抖不起威风。 “咱爷们被这起子牙商欺压这许多年,今日总算是扬眉吐气!”丁掌柜得到消息喜不自禁,叫了几桌酒席,请同行,也请会馆里的同乡一起宴饮庆贺。 会馆的管事虽不是粮商,但是都是海阳同乡。潮汕人最讲乡谊,同乡得了好处,会首自然也高兴。在也入席喝了几杯。 管事人是个中年人,原本也做过行商,深知行商的苦楚,喝下几杯,叹道:“澳洲人真是不同了!这样的事情,过去若无成千上万的银子铺垫,便是想听官儿的一句扎实话都没戏!没想到林老爷见了你们一回,就把这事办了下来――真真是在做梦一般!” 何膏接道:“我们原本还计议,这事只要能办,咱们十几个粮商,就是凑上五千两银子也在所不惜。没想到居然分文未费。说出去,人只当我们在说胡话呢。”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管事人道:“虽说如此,我看你们亦得有所表示才行。” 丁掌柜连连点头:“这个自然!总不能让人白做事。再说了林老爷是在广州城的二府,咱们也得紧着巴结,攀上了交情日后做什么不容易三分!” 何膏道:“这就有些难了。要说馈赠宝物,澳洲人素称豪富,什么海外奇珍没有?不知道如何才能入他们的法眼?” “我看,送银子最好,再有钱的人也不会嫌银子多。”一个商人说。 席面上一干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前面一阵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