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收获?”王君好奇道。 “这收获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不过崔道长……”他朝着崔汉唐那边努了努嘴,“可要乐坏了。” 这么一说,倒把王君的兴趣吊了起来,他正想再追问下去。鞭炮声愈来愈密集,在门口的观察哨发来了暗号:新人们进场了。 看到这个信号,文德嗣第一个站了起来,开始鼓掌。这个动作让大家措手不及。于是一干元老赶紧都站了起来,跟着鼓掌。场内的归化民和土著代表全都跟着鼓掌,一时间掌声雷动。扩音器里开始播放《团结友谊进行曲》。早有布置好得人员从钟楼和大世界楼顶迎着风大包的抛洒彩色纸屑,彩纸屑如雪片般飞舞,期间还夹着糖果,小孩子们雀跃着,用手去抓那些飘舞的彩纸和糖果,场内场外一片欢腾。 新人们在万众瞩目中入场,这大约也是他们人生中最辉煌的一刻了。 围观的百姓们都沸腾了--这如梦似幻的场景他们何曾见识过。就是见多识广的缙绅大户们也为这婚庆公司营造出来得壮观景象所震慑。不止一个人在心底里暗暗叹惜:“太奢靡了!” 对于方非来说,这点排场真还不够看--他还掀起这大世界的立面太土气不够“雄伟”“华丽”。 黎遂球此时正在不远处的默默的看着婚礼现场。大世界其实距离他家在大东门外的别业并不远。何况现在还有小火车。昨天晚上他就住到了别业里,然后派了几个仆役在大世界外占好了围观的位置。 他自然知道,只要他去向崔汉唐开口,场中的“贵宾区”自然有他的一个座位。那些投靠了澳洲人的本地大佬们,如今端坐在**的长凳,一个个眉飞色舞,好像坐在云端里一样--这些人中颇有几个他的旧相识,亦有广州的世家旧族;有的人家,族中尚有亲人在明国当官,这会却都是一副从龙新贵的嘴脸。 世上果然是“名利”二字最为消磨人心!黎遂球自从和崔汉唐见了面之后,更为彷徨不安。崔汉唐的一席话其实也颇为打动了他:这世间的纷争不安,不外乎是百姓的太穷太苦了。他是饱读过史书的,知道改朝换代,大多是因为田土兼并而起。如今的大明亦是如此,百姓困顿不堪,只能铤而走险--就算没有髡贼,大明如今亦是岌岌可危。 若是澳洲人真有这崔道士所言的“提高生产力”的本事,这千百年的“破-立”轮回岂不是可以被打破?安居乐业亦不再是梦想。 然而他再一想,觉得崔道长说得未免也太玄了。世上哪有点石成金之事?纵然他们有些秘法,能让田地产量提高,那也有限的很,怎么可能惠及天下,更别说土地这东西都是天生的,总不能凭空多出来吧? 黎遂球为这件事苦恼了许久,他意识到自己走入了一个两难的地步。效忠大明原没有什么好疑惑的;然而澳洲人到了广州的表现和他们过去在琼州的声誉,让他意识到,澳洲人或许有种种不是,也或许喜欢吹牛骗人,但是至少眼下百姓们是得了他们的好处的,欢欢喜喜的当起了“大宋顺民”。而他要效忠的大明,却对百姓们没什么吸引力。说来也是:他黎遂球是受了“国恩”的,百姓们又得了什么好处呢? 正当他为这些事彷徨的时候,集体婚礼的消息通过报纸又传递到了他的眼前。他不得不佩服澳洲人办报纸这个思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是不是赞成。只要不想消息闭塞,就得忍受无休止的消息的潮水。而这些信息会悄无声息的改变一个人的看法--这点,黎遂球已经领教到了。从他们入城伊始的的“汉贼不两立”,到“髡贼治理亦有可取之处”,再到最近的“澳洲人得民心”……黎遂球自己都意识到了这种转变远比崔道长的喋喋不休,堆砌名词来得厉害的多。 眼前这桩集体婚礼亦然。黎遂球对此的观感和宋应升并无二致:好事,但是小题大做。但是连看了几天的专题报道也颇有感触。最终竟然决定出来看看热闹。 这热闹一看,便暗暗后悔--这也太喧哗不堪了。他占得位置距离大世界广场很近,位置算是极好的,但是澳洲人不许大户们搭棚,也不能陈设桌椅。黎遂球只能站着观望。这也就罢了,因为没法搭棚,自然也不能关防外人。周围的看客极多,挤得他动弹不得,纵然有七八个家仆在旁护持免他受挤压之苦,又有人为他遮荫打扇,这满满的汗臭和热气依旧薰蒸得他不堪忍受。 好不容易坚持到新人入场,这排场令黎遂球暗暗摇头:真是太阿倒持!对这般走卒百工、娼妓优伶如此之优待,实非新朝应有之气概。澳洲人这般轻慢名器,怕是难成大业。 正在胡思乱想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人:却是张家玉。正要叫他,却见身影一闪,又不见了。 正想再找,忽然场中乐曲大作。一个高亢的男声回荡在广场上空: “请广东大区区长,文德嗣元老为新人们证婚!” 在方非的主持下,文德嗣从主席台上走来下来,笑容可掬的站到证婚台后,这里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简单的证婚仪式。启明星旗和元老院旗交相辉映,铺着绣着金黄色“齿轮麦穗圣船铁拳”徽章的大红呢绒台布上除了鲜花之外,另外摆着一本厚厚的皮面《民法典》--当然只是空心的模型; 元老院做为证婚人,发给结婚证书。这是从临高的“红白理事会”开始便推行的一项制度,其目的,无非是为了推进现代婚姻制度,建立“婚姻是法律关系”这一概念。 自然,除了早期之外,很少有元老会有空给归化民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