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部队背着弹药在山中走了十公里,把炮弹和火药运往广宁城外的炮兵阵地转运的时候,侦察队却送来了一个消息:广宁城似无敌军守备。 城头完全是空的,并无一个守兵。侦察兵从附近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城内,亦未发现有敌军集结在城墙附近的迹象。 已经抵达前指的杨增暗暗疑惑,心想这是在摆“空城计”?正要指示侦察兵“抵近侦察”,忽然一直紧闭的广宁城门却自己打开了。大群百姓敲锣打鼓出了广宁城,朝一头雾水的绥江支队走来,为首一个儒生装扮的中年汉子隔得老远便涕泗横流地行礼,嚷嚷甚么“阖城百姓请大宋天兵入城”。 “这不会是敌人的诡计,把我们赚进城去来个火烧新野把。”黄超嘀咕道。 杨增派人将为首的几个“父老”带来。他也算见过不少“本地父老”了,这么狼狈的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个鼻青脸肿,衣服也被撕破了几处。 “本地父老”被搜过身,这才带到杨增等人面前,几个人全都跪伏在地,各自报了姓名,“请天兵速速入城”。 如此积极着实令人起疑,杨增一面命令一个连占领各处城门和城楼,一个连进城搜索。一面盘问“父老”县城失陷的情况。 原来广宁是在三天前陷落的。当时县内有土匪作乱,广宁的县主任便派了第2小队去镇暴,广宁县原有的编制只有一个中队的国民军,其中第3小队又是被布置在石涧的,这么一安排,县城里只剩下第1小队和刚刚编练不久的“县民兵队”。人数大约有二百人。 以广宁城防的坚固程度来说,关起城门来,二百多人足已抵御一般的土匪乱兵侵扰,何况还有一个全副武装的国民军小队。所以当得到有大股的土匪乱兵从贺州过来的消息之后,县主任和中队长并没有太紧张,一面派人去石涧联络,要他们注意敌情;一面关闭城门,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然而三天前,城中的部分民兵队突然哗变,打开了城门,城外的土匪一拥而入,国民军中队长急忙率领小队反冲击,却在战斗中突然阵亡,部分国民军士兵当场投敌,余下的人在且战且退,最后和部分民兵队的人员开城门突围逃走了。 “跑掉了多少人?”杨增问道。 “大约百十人。”中年儒生颤巍巍道,“小的没看到,只是听人这么说。” “县里的干部呢?” “听说……听说……”中年儒生有些害怕,万一这髡人头目要把怒气发泄到他头上可就万劫不复了。 “听说什么?快说!” “是,是,城里的干部,据闻是随天兵逃走了些,县令等七人被陷――当天……当天……” “杀了?” “是,就在十字街的路口,”中年儒生缩起了脖子,生怕会降下雷霆之怒,“……学生,学生和城中缙绅已将尸体收殓,如今都停在庙中……” 杨增等人仔细询问,才知道土匪进城之后,抓到了以县主任为首的七名归化民干部,全部在十字路口斩首处死,又将抓到的民兵和受伤的国民军士兵全部砍头,据说是要“报功”。第二天,又杀了县咨议局的几个缙绅和商人,还把各种“附髡”的“奸民”捉了不少来砍头,前后杀了一百多人。 虽说来得土匪自命是“官兵”,但是军纪极差。进城之后索要各种“供奉”之外,散兵游勇为非作歹烧杀奸淫,抢劫钱财。全城商户和缙绅几乎全被他们祸害。普通百姓也被他们糟踏了不少。 昨天晚上,土匪突然开始全城抢掠,还捉去不少妇女,今天一早便开城门逃走了。 “……我等盼天兵若枯田之盼甘霖。”中年儒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完,黄超和杨增已经是脸色铁青。杨增道:“走,我们进城!” 进得城内,城内已是一片狼藉,家家户户都是门户洞开,沿街商铺全被砸烂,洗劫一空。街道上尚有尸体横卧。 劫后余生的百姓面带惊恐的聚集在道路两旁“迎接天兵”。这几条他们迎接受够了土匪的荼毒,不论穷富都对这个以往并不了解,只是被动的接受的政权与了莫大的好感――这对比也未免太悬殊了! 虽说惨遭土匪劫掠,财物损失惨重,百姓们还是在路边摆上酒水饮食,以示心意。 杨增等人来到十字街口,只见砂岩石板上血迹斑斑,乌黑的一大片。想到这里几天前在这里被杀的同志,心中愤懑难当――要是早一点知道这里的情况就好了!哪怕全军强行军跑断腿也要赶来的。 黄超的感受却与他不同,他的心底里涌上来的除了愤怒,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虽然没有尸体,但是冷冰冰的现实和满地的血迹,都提醒他,他要面对的局面,比当年在海南“抚黎”的局面要艰难百倍,残酷性更是前所未有。他深深吸了口气定神,不知怎么的,却觉得空气里都是血腥气。不由的连打了两个恶心。 被杀的干部和国民军的尸体已经由本地“父老”用简陋的棺木收殓。杨增派人去看了看,说都没了脑袋。 “烈士的人头都在何处?”杨增追问中年儒生。 “人头原挂在县衙和四城门口,昨晚都收了起来,大约是带走了。” 人头是重要的记功道具,被带走不足为奇。杨增无可奈何。关照人在城外高出寻块墓地,将被害干部战士安葬。黄超听说城中百姓受害甚重,又关照当地设立粥棚,施舍粥饭衣服。又亲自去吊唁了县咨议局被杀的委员。有些委员家中被抢劫一空,幸存的家人饥寒交迫,他关照这些人全部收容起来,送往临高赡养。 从他们那里,知道指挥这支人马的是一个叫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