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锁面有忧色,“他坐船的时候,我探过他的口气,似乎对澳洲人并不憎恶。而且此人贪生怕死……” “说服常青云的事情,由我来办便是。”易浩然似乎颇有把握,“总有六七成把握。只是他既在校场当差,如何才能进去见他呢?” 这事,蒋锁也想不出办法,只说“见机行事”了。 “他在营中三五日亦要出门办事,到时我找个借口,约他一约便是。” “好。”易浩然点头,“只是你切不可说是我约他――虽说上次他没有叫穿我,却未必愿意卷入此事。你说了,他起了疑心便要坏事。” 蒋锁点了点头,他把船划到岸边无人之处,将自己所见的未被关进俘虏营充当劳工的官吏、将佐的姓名一一告知给易浩然,林林总总有十几个人,有些人蒋锁并不知晓姓名,但是大略知道他们从前的职位或者姓氏,再配合具体特征,易浩然大略也能知道是何许人。 “另外还有一些人,只是瞧着脸熟,具体的情况便不知晓了。”蒋锁道,“他们有的人是普通百姓打扮,亦有的戴着髡贼发得袖箍――大约是在为他们办事。对了,前几日,我还见到了宋铭的亲兵张用,不知道做何营生。” “宋将军他还活着?!”易浩然吃了一惊,他遇到过榜山上逃回来的溃兵,说宋铭在过浮桥的时候髡贼炮中浮桥被淹死了。 “他过江之后已然溺水,后来被亲兵救走,生死不明。”蒋锁绝口不提是自己把宋铭从江里救起来的。 “宋将军是条好汉子,若还活着,亦是一大助力!”易浩然有些兴奋了。宋铭不同于自己和蒋锁,他是带过兵的人――也就是说,只要他没死没被髡贼捉去,身边至少有七八个亲兵家丁,都是善战的精锐。 原本易浩然满腔大志,要在梧州干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然而出门却是一抹黑,不知从何入手。直到他今天遇到了蒋锁,这个半是弟子半是部下的人不但活着还提供了许多他不知道的消息:梧州城内城外,依旧有许多他们的同类潜藏着,这让他陡然有了信心――不论熊督的结局如何,他易浩然都要在梧州轰轰烈烈的干他一场! 傍晚时分,易浩然回到了骆阳明的“裕信”米行。米行门前冷冷清清,连铺板都没完全卸下,阿纯正在柜台里打盹,除他之外,门面上一个人也没有。因为两广的战火未平息,广西的粮食来源基本断绝,“裕信”和其他类似转运上游谷米往广东去的谷米行一样,无生意可做。唯一的生意,便是将从三水运来的粮食分销到元老院的占领区,维持正常的粮食供应。 这种生意是按照企划院的粮食配额来运作的,使用一下各家的分销渠道而已。每月业务量多少,利润多少大致是死的,用不着花费多少心思。所以骆阳明泰半时间都不在米行,而是善后局办事。 他进来的响动惊醒了阿纯,赶紧迎了出来:“先生!您回来了。”说着便接过他肩上的包袱和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