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陈四麻子有些急眼,走到薛图身侧,抱拳道:“座帅,算上孙钢今日我等已经伤了四个兄弟,岂可胳膊肘向外拐, 偏向外人,这让我等兄弟颜面何在?” 李百倾这时挤到近前,大声道:“什么外人?并盟之后都是自家兄弟,难道今后还要分什么内外?我们这等外人要由着你们这些内人欺辱吗?” 刚巧这时葛耀先将生死状拿了过来,也不言语,将生死文书呈给了薛图, 用眼角夹了一下陈四麻子,嘲讽的冷笑一声。 薛图铁青着脸的看了一眼生死状,恰巧这时陈四麻子就要接话, 薛图陡然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打拳打不过,还要助拳,动了铁器还叫人翻了场面,还有脸来找我撑腰,今日之后皆为异姓手足,李兄弟受了莫大冤屈,薛某人绝不偏私,莫叫传到外面倒好似我道神会没了规矩,今日我便做一回主,还李一旁的陈四麻子听了,脸上胀的通红,只是呼呼的喘气, 目光死死盯视着徐桐。 徐桐听到此处,突然后退一步,向着薛图、陈四麻子躬身一礼,众人皆是一怔, 不知何意,徐桐摇摇头,接着说道:“如此不妥。” 陈四麻子头上青筋直蹦,咬着牙关恶声问道:“你还待怎样?” 徐桐道:“我虽与孙兄弟稍有龃龉,但敬孙钢兄弟是条直爽汉子,之手上见真章,他门下弟子行事虽稍显莽撞,但也是护师心切,激于一时意气,更何况我刚才出手也有些重,伤了几位兄弟,如此两相抵消,李某自取一百两银子,给几位兄弟疗伤,他日再登门叙礼。”说完自怀中摸出一张德隆百元的存折,举过头顶一晃,让众人都看了,躬身双手呈给薛图,薛图看一眼银票,又看一眼徐桐,脸色阴晴不定。 徐桐高声又道:“现今海外胡尘, 假充宋裔,肆虐乡里,值此髡乱之际,当有仁人志士,身怀节骨,以为天下先,今座帅忠魂辉映日月,李某感同身受,现下在此明誓,愿随座帅阵前杀敌,充为先锋,驱逐髡虏,再复大明山河。”说到此热泪盈眶,情难自己,噗通一声跪倒,面向薛图,以头抢地,连磕了几个头,直磕得额角带血,泪流满面。 薛图见了,连忙紧走几步,走到徐桐身侧,一把将他搀起,声音哽咽的说道:“李兄弟不必如此!如今既有贤弟相助,不啻于刘备幸得关张,你我意气相投,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薛某得此良将,还有何可惧,值此乱世,天下英雄辈出,可见髡贼气数尽矣!大事可期啊!” 说到此处,二人把臂大笑,豪气干云,众人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也只得一起随着哈哈干笑,倒也显得一片融融睦睦。 日头西转,商议定了诸般并盟章程,又定了再盟之日,与会众人陆陆续续下山散去,今日大家看了连场好戏,又有并盟之事挂在心头,各个心下五味杂陈,说不清味道,乱糟糟的下山散去。 薛图看着众人离去,始终绷着的黑脸终于松弛下来,他显得有些疲惫,慢慢走入铁梁寺后堂,后堂早已摆下了一桌酒菜,木石道人和云霆二人坐在桌旁早已等候多时,见他进来,忙起身相迎,连声道:“座帅辛苦”。 薛图徐徐坐下,摆一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对门外说道:“将门关上,未得呼唤不可入内。”门前一名会中一躬身,倒退着出去,轻轻带上了屋门。 木石道人举杯敬酒道:“座帅今日大事得协,当要大展宏图。” 薛图摇摇头道:“还差的远,没看到那些外邦之人阴阳怪气,心口不一,若想将诸家整合一体,尚要许多功夫。” 木石笑道:“座帅自谦了,大势已成,过两日发动暗子,将那些不识时务之人搬开,又有何人能再阻座帅龙跃云津。” 木石道人话锋一转,冷然道:“只今日放那老李围的汉子下山,实是一大失策,此人文武俱全,又有髡探之嫌,让其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 薛图附和着笑了两声,喝一口酒,道:“不放难道真要将这许多心怀异志之人尽数杀了?那许多新入会之人如何看?怕是等不到那髡贼来剿,明日这道神会便要散了。” 木石道人缓步走到薛图身侧,低声道:“旁人可留,此人不可留,这等人物不论是沦为髡贼走狗还是与我等争权,都是心腹大患,不过此都是末节,真正可虑的倒非是此事。” 薛图疑惑的看向木石道人,道:“哦?那道长所说可虑之事究竟为何?” 木石澹然一笑,温声道:“座帅,你怕是久已暗怀投髡之心吧?” 薛图眉梢微微一跳,幽深的目光看向木石道人,面前的烛火一晃,映得薛图胖脸上的眸子如同点燃了两点鬼火,似是要将木石道人的灵魂吸入其中,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薛图黑胖的脸上面无表情,沉默着,偏转头注视着木石,木石道人站起,缓步走到薛图身旁,悠悠道:“墙头一蓬草,风吹两头倒,江湖立身看的便是眼力风向,座帅……不,薛兄,现下髡贼势大,薛兄想留一个退身步,贫道也能体谅,想来薛兄是看那刘香投了髡贼,有些意动,这也是难免。” 薛图突然笑了一下,道:“道长多虑了,薛某心向朝廷,又怎会动那些歪心思,道长还是莫要胡乱揣测的好。” 木石道人也跟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话说的谬了,江湖中人又有哪个真有什么忠肝义胆?深陷乱世,诸人均感风雨飘摇,无所适从,生怕行差踏错,谁人不为自己前程忧心?薛兄根基在这广府周遭,靠的是乡绅富户佐以钱粮,靠的是吸纳会众厮杀拼打,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