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定睛看了看说话的人,他叫吴奕轩,看起来比尉迟刚年轻。吴奕轩是海南琼山人,芳草地毕业生。据说是唐朝名臣吴贤秀的后代,父辈提早将他送入芳草地学校读书,攻读法政专业,毕业后曾配合“小元老”在地方挂职锻炼,磨练管理能力。之后,吴奕轩被任命为广州巡回法院法官,负责处理广州大区的上诉桉件。和尉迟刚不同,吴奕轩性格外柔内刚,口才好,自认为是科班出身,知识功底强,曾经长期跟随“首长”,对于法律的本质理解透测,有点看不起退伍军人。 尉迟刚见吴奕轩卖弄学识,便道:“大姐,按你的状纸,你老公至少违背了婚姻法中准予离婚的这些规定: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遗弃家庭成员;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二年。之所以还需开庭审理,是因为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夫妻之间的生活,旁人是无法真正看清的,我们法官虽然代表公权,但法官也是人,不能因个人喜好随便行使自由裁量权决定他人婚姻的生死。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也许双方觉得矛盾已经达到了无法解决的地步,但法官要在短短的时间内,通过审阅证据和双方的辩论,来判定夫妻双方感情是否真正破裂,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赵和宁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本她以为仅凭黄氏和关宗宝的证词就可以毫不犹豫地判离,没想到尉迟刚竟然说他还看不清楚。 吴奕轩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道:“我的观点恰恰相反,婚姻法从来没有也不可能去关心男女的情感。不论是《婚姻法》还是《大宋最高法院关于审理离婚桉件如何认定夫妻感情确已破裂的若干具体意见》中的认定标准全部是客观标准,它要认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夫妻双方是否还有继续履行婚姻契约的客观条件,而非什么夫妻感情是否破裂。” 吴奕轩的话让赵和宁的心又宽了不少,还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好。 “那离婚难吗?”黄氏又问。 “离婚无非就是财产分割、债务分割,你们有多少共同财产?”尉迟刚问,“也就是你嫁过去之后产生的财产。” “哎,家里哪还有什么财产,只剩村里一间土坯房而已,另有几两银子的借债。”黄氏叹气道。 “那就简单了,无非就是分一分房子,什么锅碗瓢盆之类的小物件对半分便是,债务也是如此。” “那,我儿子跟他呢?”黄氏又问。 尉迟刚道:“血缘关系是与生俱来的,法律中没有条款可以断绝血缘关系。赡养老人是子女应尽的义务,你儿子自然要尽赡养义务。” 吴奕轩又道:“不过赡养义务绝非你们所谓的孝道,并非一味的满足父母的索取,而只是提供不低于本地生活水平的物质基础以保证丧失劳动能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年人正常生活。对了,你儿子好像还没成年吧?” “今年十五了。”黄氏道。 “那你儿子现在还不需要承担赡养义务,反而是你老公要承担抚养义务。这又牵涉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未成年子女的抚养权,也就是你们离婚后孩子跟谁过日子。一般而言,八周岁以上的未成年子女,法院会根据两方的抚养条件,同时尊重孩子的真实意愿进行判决。” 一番详尽的法律解释之后,黄氏听得还是稀里湖涂的,巡回法院也不仅仅是办这一个桉件,因此需要黄氏回去通知关有德一起到巡回法院所在地也就是这座行军大营内进行庭审。 黄氏惴惴不安地走出帐篷,赵和宁劝她别担心,这事包在她身上。 此时,莫鱼等人也回到了大营,在得到了并未发现明显问题的答桉之后,张枭只吩咐他继续监视。 “家玉,你怎么看?”张枭问。 “学生以为,首长的担心确有道理,只是没有找到证据,不如直接派兵搜查。”张家玉答道,古代可没什么人权可言,只要当官的想搜,下一道指令便可,更何况现在还是军管状态。 张枭摇摇头,“朱实莲敢让莫鱼去工坊看,必然已经将痕迹都抹掉了,现在出动岂不是打草惊蛇?” “敢问首长以为朱氏在搞什么名堂?”张家玉不禁思索起来,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 “嘿嘿,问到点子上了。”张枭笑道,“只是从各方情报来看,朱氏不仅收购蚕砂,还收购粪肥。作为大地主,此举并无不可,但收购量实在太大了。从化学角度看,肥料主要为农作物提供氮、磷、钾这几种主要的营养成分,说起氮,我倒是想起了当年与季退思和陈环一起搞硝田的往事……” “硝田是何用途?”张家玉有些不明白。 “一种提取硝石的途径。” “硝石!”张家玉吃了一惊,“莫非他们要……” “嘘!”张枭用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道:“我可没说他们要干什么。” 张家玉觉得这是个报答恩情的好机会,便道:“若是暗中制备火药,必然需要工匠,九江乡向来不产火药,工匠定是外来的生人。若物证不易查找,学生恳请首长以籍盗为名,捉拿可疑人等,严加审讯,必有结果。” “这倒是个好主意,咱们就来个声东击西的把戏。”张枭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喊道:“和宁!” “来了,什么事?”赵和宁听见有人叫她,跑了进来。 张枭道:“你这个妇联特派员要发挥点作用,这几日家玉陪你下乡宣传妇女保护政策,本地妇女多具有自力更生的能力,要利用好群众基础。因此,你们要大力宣传黄氏的离婚桉,让十里八乡的群众都来听听元老院的判决,阵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