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游只有推广这么一个项目,但是没有说是哪个单位负责。
习惯于东西还没做出来,先在市场上开吹的安夏惊呆了。
这是想干什么?在电视上打广告,让农民自己到农科院来领种子吗?
不是,实验株已经出来了,大规模的模拟种植工作也已经跟紫金签了,居然完全都不想着销售?
安夏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弄错了,打电话向郭教授求证。
结果,就是没有销售。
所谓推广,就是在各个乡镇的农业合作点做宣传。
安夏:“……”
想!啥!呢!
你们不想卖,我还想卖呢。
棉花是四月种,现在都十一月了,不宣传还等什么?
等着1994年的棉花种植也开天窗吗?
安夏向郭教授确定他们现在的技术已经算稳定,而且也有了一定规模的种子,如果现在开始做推广是没有问题的。
还没有进行推广是因为郭教授他们觉得要再等等,拿出实物出来,农民才会愿意种植。
“不试试怎么知道?”安夏实在看不下去了。
孟山都公司在中国没有销售,中国也没有获得种子的使用权,但是,他们在国外有种植啊。
紫金科技的喷洒农药化肥的无人机以其便宜的优势,已经卖到了美国好几个农场。
安夏与客户联系,本来是想问明年能不能去他们的农场拍一些关于棉铃虫的片子,没想到客户中已经有人用家庭摄像机拍了不少这种镜头。
棉铃虫啃棉花苞,棉铃虫暴毙于地,还有农场主一家和和美美赚钱,享受生活的场景。
安夏买下了这卷胶片,告诉他们会在中国播放,农场主一家还挺得意:“酷耶!我们会在中国出名吗!”
“一定会的!”
刚开始安夏的推广团队还没搞到便宜的电视,全靠嘴说。
棉农一听说抗虫棉能把棉铃虫给吃死,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惊恐。
棉铃虫!农药都弄不死的东西。
它都能吃死,这抗虫棉得是什么可怕的剧毒啊?!
种下去,只怕是人畜全灭。
他们纷纷摇头,理由是:“我们不能害人啊!这么毒的棉花,闹出人命算谁的?”
初战受挫,安夏把结果告诉郭教授,他认为这是因为紫金的推广团队不理解抗虫棉的原理和特性,没有把抗虫棉的优点说清楚造成的。
“等计算机的模拟实验成功以后,我去跟他们说,肯定没有问题,不行的话,还可以种给他们看嘛。”郭教授对此十分乐观。
“那不就要多耽误一季?”
“新品推广,急不得,要让棉农信服,他们才会同意种嘛。”
农学的科研工作者跟安夏这种搞IT的人对时间的流速感知不一样。
农学搞基因搞育种,动不动就是十几二十年起步。
安夏这边的摩尔定律,十八个月就要更新。
开发时间就这么短,从创意,到硬件材料,到软件开发,全部,十八个月都要搞定。
“要不这样吧?我们合作开一个国营公司,打农科院的招牌,我们负责推广,农科院只要负责提供种子就行了。”
这已经是安夏给的最大让步,如果不是因为种子只能由国企销售,她才不会只管推广。
郭教授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不是我们卖,是让种子公司卖。”
安夏越听越糊涂,仔细问清楚了,才知道。
郭教授的农科院,压根就没想过要卖种子。
他们想卖的是专利权。
把专利权卖给种子公司,由种子公司自行育种,生产。
所以,他的想法是说服种子公司就行了,最多是帮着种子公司在地头做一些实验,说服棉农购买国产的抗虫棉。
按郭教授的想法:1994年先说服棉农,种子公司慢慢育种,1995年种子公司开始销售,1995年的秋天收获。
“早点有真正的数据不好吗?说不定还能发现在实验田里无法发现的问题。”
安夏说得没错,郭教授还是觉得应该再等等。
两人僵持不下,安夏只得先把这事搁下。
回到家,安夏非常不开心地把包扔到沙发上:“跟死理科生真没话说!”
“死理科生”陆雪从房间里探出头:“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哎,真烦人。”想要有可能被孟山都抢先,安夏就各种不开心。
国内的品种审定制度已经很烦人了,片面强调某一个指标,相当的死板不知变通。
再加一个醉心科研,对商业化完全没有概念的团队。
安夏虽不知道棉种的故事,但是知道大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