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白雪皑皑,偶有几株红梅摇曳,迎风而动。 沈砚坐在榭中,四面金漆藤红漆竹帘低垂。 长条案几上铺着红毡,上面供着各色茶筅、茶盂。 沈砚擎着一官窑五彩小盖钟,轻抿一口。 宋家果真是富商之家,待客的茶叶,都是上等名茶,便是宫中的贡茶,兴许还比不上。 岳栩垂手侍立在一旁,缓声道:“主子,那贺公子只是为宋姑娘送去了黄鱼汤,并无异样。” 沈砚手指轻顿:“只是送了鱼汤?” 岳栩点头:“是,属下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 沈砚仍盯着他,不语。 岳栩一头雾水,无奈之下,只能低头,一字一字转述宋令枝和贺鸣的谈话。 无非是宋令枝谢贺鸣多心,又惊讶黄鱼汤是贺鸣亲手所煮,而非经丫鬟之手。 “宋姑娘还说,若是黄鱼淋上金华豆豉,鱼汤定更加鲜美……” 岳栩皱眉,努力回想宋令枝方才所言。 五彩小盖钟轻搁在茶盘上,沈砚一手握着茶筅,那只手骨相极好,修长匀称。 声音轻而缓,似院中落雪。 “堂堂宋家嫡女,竟也擅锅灶之事?” 前有红煨鳗鱼的方子,今有黄鱼汤。 以宋瀚远的家世,宋令枝根本不可能会沾染厨房半分。 心思恍惚之际,沈砚耳边好似又想起宋令枝一声又一声的“殿下”。 “殿下,下月宫中秋狝,可以带上我吗?” “殿下,明日是我生辰,殿下可否到我院中用膳?” “殿下,这是我亲手做的冬衣,边关天寒地冻,殿下应是用得上。” ……殿下、殿下、殿下。 数不清的黑影在眼前晃动,耳边宋令枝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头疼欲裂。 沈砚双眉紧皱。 “哐当”一声脆响,案几上的茶杯拂落在地。 茶水洒了沈砚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