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3 / 4)

背着手,踱步至楹花窗前。

园中雨声依旧,雨幕清冷。

一众宫人手持羊角灯,垂手侍立,沈砚淡声:“都进来罢。”

顷刻,四五个宫人推门入屋,朝宋令枝福身请安:“奴婢见过姑娘。”

宋令枝不明所以,侧目望向沈砚:“她、她们……”

青玉扳指在指尖轻轻转动,沈砚不曾回头,只淡声:“你那丫鬟倒是心大。”

他说的是宋令枝险些从摘星阁跌落一事。

宋令枝瞳孔骤紧,连声为白芷辩护。

“是我不要白芷跟着的,殿下,不是她玩忽职守,是我……”

眼泪扑簌落下,宋泪珠着急起身,情急之下,竟是一脚绊住自己,跌坐在地板上。

许是崴到脚,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宋泪珠不敢吭声,指尖攥住沈砚眼角,深怕晚一步,白芷的性命就没了。

“殿下,不关白芷的事。”

雨珠胡乱砸落在窗棂上,书房悄然无声,唯有宋令枝低声的呜咽。

宫人垂手侍立,眼观鼻鼻观心,充耳不闻。

房中光影昏暗,沈砚逆着光,俯身垂首。只淡淡一个眼神扫视,候在案前的宫人当即会意,齐齐福身离开。

霎时,房中只剩下宋令枝和沈砚二人。

满脸泪痕,宋令枝一双杏眸水雾氤氲,纤长睫毛垂挂着点点泪珠,她嗓音哭得喑哑。

雪青色锦衣曳地,纤细手指攥着沈砚袍衫:“殿下,这事与白芷无关……”

是她自己不好,一时起了兴,想要去抓那灯穗子。

沈砚面上淡漠,并无多余的情绪。

修长手指往下,不再为宋令枝轻抚去眼角的泪珠,只是抬起她的下颌。

光影绰约,斑驳烛光落在宋令枝眉眼,惶恐和慌乱映照在她眼中。

沈砚泰然自若:“枝枝,我说过……”他声音极淡,裹挟在烟雨朦胧中,“没有下回。”

宋泪珠睁大双眸,泪眼迷蒙。

在水榭那夜,她替女子求了情,如今连替白芷求情的机会都没有了。可那女子如今也成了沈砚的棋子,还是皇帝亲口册封的余美人。

宋令枝脑中昏沉,心口忽然涌起阵阵恶心。

她想起那夜女子在雨幕的狼狈,想起她向自己求情的哀切眸子,又想起她是沈砚埋在皇帝身边的棋子。

宋令枝一时分不清,那女子究竟是何时成了沈砚的棋子,是在那个雨夜,还是……在那之前?

天色渐渐暗沉,园中半点光亮也无,只余房中烛影摇曳。

紧攥在指尖的袍衫终于松开,宋令枝有气无力跌坐在地上,泪水哭干,声音沙哑得厉害。

“你会……杀了她吗?”

落在沈砚掌心的那张脸似园中晦暗天色,不见一点光亮。

宋令枝浑身力气散尽,一双杏眸红肿,眼睫上的泪珠未干。

沈砚低下眉眼,烛光明灭,那双黯淡眸子平静:“……你想她死吗?”

宋令枝疯狂摇头:“不、不想。”

沈砚轻声:“那她就不会。”

四肢无力,宋令枝瘫软在地上。少顷,她低低、低低笑了一声,泪珠自眼角滴落,砸在沈砚手心。

……

岳栩前往沈砚书房之时,恰好撞见宋令枝失魂落魄从抄手游廊离开。

女孩身子单薄孱弱,一身雪青色锦衣,融在茫茫雨幕中,滔天的昏暗笼罩在宋令枝身后,许是脚踝受了伤,宋令枝走得极慢,半边身子都倚在侍女肩上。

岳栩皱眉,转首往后望。

沈砚早不在楹花窗前,男子眉眼淡漠,画毁的雪浪纸仍铺在书案上,不曾动过分毫。

纸上好似还有滴落的泪痕。

沈砚握着大南蟹爪,对那墨迹视而不见,手指随意在画上涂抹。

先前听见宋令枝差点失足从摘星阁坠下时,沈砚亦是这般,甚至连眼皮也不曾抬起。

只是轻轻笑了两声,沈砚半张脸隐在烛光中,光影交错,他并未问起宋泪珠一二,只是好奇:“养在飞雀园的黄鹂,若是做错事该如何?”

岳栩不明所以,硬着头皮道:“属下并未养过黄鹂,想来饿两顿,应当就好了。”

他当时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同沈砚汇报宋令枝的行踪,沈砚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提起黄鹂。

如今瞧宋令枝丢魂落魄的背影,岳栩忽然有几分明了。

沈砚:“……还有事?”

岳栩拱手:“殿下,那白芷姑娘,该如何处置?”

若是放回江南

,定然不妥。若是别的丫鬟,还可随便配个小厮,可偏偏那是宋令枝的丫鬟。

岳栩拿不定主意,只能来寻沈砚。

“让她自己处置便好。”

沈砚头也不抬,最后一笔落下,那象牙雕云鹤纹海棠式灯笼赫然出现在纸上。

沈砚垂眸端详片刻,而后倏然丢下手中的大南蟹爪,瞬间,纸上的灯笼糊成一团。

沈砚声音沉沉:“丢了罢。”

岳栩一头雾水,却还是照做。

……

……

自从宫里出来,宋令枝便将白芷送到兰香坊,香娘子为人正直,白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