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飘远,忽听耳边落下一声轻笑:“你不喜欢她?”
宋令枝迟疑,直觉前世秋燕的死另有隐情:“与我有何干系,她不是要入府……”
先前被贺鸣搅乱的兴致总算好些,沈砚淡笑:“你不喜欢的话,她就不会入府。”
宋令枝慌忙否认:“我没有不喜欢她,不是,我不喜欢她……”
思绪乱糟糟,宋令枝无端想起沈砚先前在飞雀园对自己的警告,她不过是沈砚身边无名无份的一人,哪来资格过问沈砚的事。
宋令枝语无伦次,只以为沈砚要重翻旧账,她忙解释道:“殿下迎娶哪家姑娘都和我没甚关系,即便不是云姑娘……”
也有海姑娘,玉姑娘。
总之,都和她无关。
这点自知之明,宋令枝还是有的。
马车内又一次陷入长长的沉寂。
沈砚一身月白长袍,端坐在青缎软垫上,明明还是面无表情,宋令枝却莫名觉得他在生气。
她讷讷收住声,稍稍往后退开两三步:“殿下,我……”
陡地,下颌被人紧紧捏起,沈砚居高临下,黑眸沉沉低垂。
四目相对,空中日光浮动,无声落在宋令枝眉眼。
女孩双眼怯怯,透露着无尽的不安和惊恐。
沈砚垂眼,安静凝视着指尖的人。
巴掌大的小脸宛若凝脂,红唇上尚且还有自己先前涂抹的口脂,明眸皓齿,秋眸如水。
宋令枝皮肤细腻轻薄,只这一小会,下颌已有淡淡的红痕浮现。
沈砚松开半分力道。
他不喜欢宋令枝提贺鸣的名字,更不喜欢在她口中听见刚刚的话。
她该如先前那样,在意他迎娶入府的每个女子。
良久,马车内响起沈砚一声:“你若不喜欢,她们都不会入府。”
宋令枝怔愣睁大眼,狐疑之色占据瞳孔。她自认没那么大的能耐左右沈砚的心思,宋令枝张唇,想为自己辩解,想说沈砚迎娶谁都和自己无关。
然对上沈砚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宋令枝讪讪咽下到嘴的疑问。
说到底,沈砚想如何,都和自己无关。
……
……
夏日卷走了所有的凉意。
因着宋令枝今日身子迟迟欠安,秋雁并不敢拿在井水中湃过的葡萄给宋令枝吃,就连冰山酥酪,宋令枝今年也是一口未尝。
秋雁眼睛笑成弯月,端着乳鸽汤进屋:“姑娘,那果子凉,您万万吃不得。奴婢今日遇见白芷姐姐,她还拉着奴婢说了好大一通话,说若是姑娘身子抱恙,她定是饶不过奴婢的。”
宋令枝手执扇水墨团扇,轻轻扇着风:“可是白芷又送了白玉兔子来?㈢[]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秋雁莞尔一笑,将藏在身后的十锦攒盒拿出:“姑娘真真是神机妙算,这都猜到了。”
宋令枝笑着拿团扇轻敲秋雁手背:“小蹄子,连我也敢笑话?她都连着送了半个月的白玉兔子,我便是个傻子,也猜得出。”
攒盒中装着的白玉兔子虽然还比不上魏子渊所做,然比第一回所做,已是大大的进步,至少不再都是圆头圆脸了。
时至张掌灯时分,屋里不再似先前那般闷热,那乳鸽汤油腻腻的,宋令枝只瞧一眼,倏然又觉心口闷闷。
越性挽着秋雁的手,穿过影壁,缓步在廊檐下走着。
檐下湘妃竹帘轻卷,日光也不似晌午那般毒辣。
秋雁絮絮叨叨,俨然成为另一个白芷:“姑娘,等会那乳鸽汤你再不能偷偷倒掉了,今儿的午膳您都没吃几口,再这样下去,身子定然熬不住……”
宋令枝不以为意:“苦夏罢了,过了就好了。”
秋雁不依:“那也不行,若是下回白芷姐姐瞧见您,定要怪罪奴婢照顾不周。”
左右环顾一周,秋雁压低声音,附唇在宋令枝耳边:“姑娘,白芷姐姐托奴婢和您说一声,她在兰香坊学会好多,如今做个管事绰绰有余。若是有朝一日姑娘离开……”
秋雁没再继续往下说,只同宋令枝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秋雁弯唇笑:“兰香坊隔壁的院子白芷姐姐早早买下了,姑娘若是想去,随时都可以。谁稀罕那劳什子的芙蓉院,偏偏每回奴婢出门,都听见他们哐哐啷啷……”
秋雁小声发着牢骚,“前些日子本来都快修好了,听说是殿下不满意,又让他们重新……”
余音戛然而止,再往前,便是芙蓉院。
沈砚来日夫人的住处。
那方院子困了宋令枝将近半生,她实在不想多看一眼。
挽着秋雁的手欲往回走,倏然,宋令枝目光顿住。
透过那方小小的月洞窗子,宋令枝清楚瞧见芙蓉院中的一草一木。
青松抚石,异藤牵引。
院中的一切,竟和前世如出一辙,分毫不差。宋令枝恍惚之余,还以为又回到了前世。
她怔怔愣在原地,指尖沁凉。
秋雁只当宋令枝不喜,忙扶着人,想要远远避开。
倏地却见一个婆子从芙蓉院走出,瞧见宋令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