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净胡说,好好的做姑子做什么。且我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好祈福的。”
秋雁反唇相讥:“怎么不可以?奴婢可以祈求来世还入宋府,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不知道,如今闽州
洪涝,京中好些人放河灯祈福?_[(,奴婢听闻闽州那死了好些人,圣上大怒,说是要派二殿下过去彻查。”
沈砚要……离京?
宋令枝忽而一怔,她如今行走不便,沈砚若真的离京,自然不可能带上自己。
她心中思绪翻滚,若是自己在沈砚走后服下闭息丸……
秋雁小声絮叨:“奴婢今早还见前院的小厮在收拾行囊,想来这事应是真的。姑娘,二殿下若真的要走,姑娘要去……要去送送吗?”
宋令枝思绪骤然被打断,怔愣:“……什么?”
秋雁压低声:“府上的人都是势利眼,二殿下若是在府上,他们定不敢欺负姑娘。可若二殿下……姑娘可别笑,这群人惯会踩低捧高,谁知道他们会怎么欺负姑娘?”
宋令枝眼睛弯弯:“你倒是看得透彻。”
秋雁:“那是自然。姑娘今夜不若寻个由头见见二殿下,也好让那些人瞧个真切。”
宋令枝粲然一笑。
她对拉拢府上关系不感兴趣,不过想着若是自己借闭息丸离开,秋雁或许还得在府上待上几日。
若是见见沈砚能换来秋雁那几日的安宁,倒也不算亏。
宋令枝颔首:“就依你说的便是。”
……
月色清冷。
马车骨碌碌驶过长街,从宫中回府,天色已经全黑。府邸前奴仆侍立,沈砚步履匆匆,裹挟着一身寒露回府。
圣上昏庸无能,近日因亏空的国库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岳栩亦步亦趋跟在沈砚身侧:“殿下,余贵人从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后这几日都在劝圣上,改派他人前往闽州。”
岳栩不解其意,“闽州一事,实属烫手山芋,皇后娘娘此举,实在奇怪。”
沈砚唇角勾起几分嘲讽:“没什么好奇怪的,闽州河堤塌陷,皇后自然心急。”
岳栩皱眉,更为不解。
沈砚笑笑:“当年修建河堤的官吏,是皇后的一位故人。”
那人同皇后自小青梅竹马,皇后自然见不得那人受牵连。若是旁人去,皇后尚且可以从中周旋,可若
是沈砚……
沈砚冷笑两声。
前世的洪涝是在五年后才有,不想这一世竟提前了。他本来还想着等自己登基称帝,再派人修固堤坝。
沈砚的目光倏然飘向门口站着的侍卫。
侍卫拱手上前,不敢居功:“殿下,这是夫人屋中的秋雁姑娘送来的。”
十锦攒盒掀开,却是十来个小巧精致的绿豆糕。
沈砚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视线越过重重树影,落向月洞门后自己的寝殿。
他淡声:“她今日又来了?”
侍卫沉声:“是,夫人在门口约莫等了半盏茶的功夫,见殿下未归,便先回房了。”
连着二日,宋令枝都是如此。只是实在不巧,沈砚这几日都在宫中待到天黑。
侍卫狐疑:“
殿下,这绿豆糕……”
沈砚:“放着罢。”
书房的烛火一直亮到五更天。
天将明未明之时,岳栩终于从书房离开。
书案上公文堆积如山,闽州洪涝,如今又是大雨不断……
沈砚一手揉着眉心,忽见窗前传来一声鸟啼,他好奇往外望去。
树影婆娑,黄鹂亮着一身油光水滑的羽毛,在窗前叽叽喳喳,
伺候它的宫人一路追随,眼睁睁瞧着黄鹂飞进沈砚的书房,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窗下:“殿下恕罪,是奴才没看好这黄鹂,叫它飞出笼子,奴才这就、这就……”
黄鹂扑簌一声,猛地往沈砚书案飞去,踩着小爪子在沈砚案前走走停停,时不时歪着一双黑豆般的眼珠子,盯着公文瞧。
“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沈砚轻笑,朝窗下跪着的宫人挥挥袖,“你先下去罢,这儿不用你伺候。”
宫人感激涕淋离开。
案上烛火通明,黄鹂看看公文,又看看沈砚,最后目光落在一旁缠丝玛瑙白盘上的绿豆糕,乍然飞扑过去。
一连在绿豆糕上啄出好几个大洞。
许是吃着味道尚可,黄鹂吃得更欢,“啾啾啾”喊个不停,又连着啃下好几口。
沈砚哂笑:“你倒是怡然自得。”
他伸手,将盘子端远些。
黄鹂眼巴巴,又迈着小爪子跟上去。
沈砚挪开,它又跟上。
如此来回几趟,黄鹂许是知晓沈砚在捉弄自己,狠狠在绿豆糕上啃上一大口。
碎渣瞬间落了一地。
沈砚皱眉,直接将那盘子移到一旁的矮几上,黄鹂扒着那盘子,竟也跟着过去。
一整盘的绿豆糕竟是让黄鹂吃下一大半,只剩些碎渣粉末。
沈砚拢眉,正想着唤人前来收拾,忽见原本活蹦乱跳的黄鹂发出短促的一声啼叫,而后缓缓倒在案上。
不再动弹。
沈砚眼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