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关紧咬,魏子渊眼角泛红,目眦欲裂。
眼前掠过一幕幕,是父王为他宴请八方来客,是母后日日夜夜挽着他的手笑,嘘寒问暖,是白日三公主同他拌嘴,末了又别别扭扭喊他“二哥”,端着汤圆给魏子渊送来,说是母后特意留给他的。
魏子渊颠沛流离这么多年,从来不知自己是喜欢甜汤圆的。
大雨瓢泼,魏子渊站在雨中,混身湿透。
窗前,夜色无声落在宋令枝肩上。
温热红唇在沈砚唇角轻轻掠过。
带着恐惧不安,长长睫毛颤若羽翼。
倏然,宋令枝整个人被托起,上半身腾空,身后是浓密雨幕。
雨丝飘摇,秋风瑟瑟,寒意料峭。
宋令枝身子颤栗:“陛、陛下……”
一语未了,后颈忽然被人捏起,沈砚不由分说咬住她唇珠。
淡淡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叠着沈砚锦袍上虚无缥缈的檀香。
红唇裂开一道小小口子,疼得厉害。
宋令枝往后一躲,避开沈砚的触碰。
缥缈雨雾落在她身后,雨珠沁凉,落在她颈间。
上半身悬在空中,宋令枝差点惊呼出声。忽而,一只手轻而易举捞住她。
沈砚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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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连着下了三日。
格林伊的多宝阁依然座无虚席,前来付定金的姑娘夫人数不胜数,还有的郎君是特地从外地赶过来的,为给新过门的娘子寻一副好头面。
格林伊掏出画册,任郎君挑选。连着忙活一整日,好不容易歇下,忽而又听侍女来报,说是公主来了。
羽步
翩跹,公主一身烟紫色暗花纹蝉翼纱,踩着迤逦日光走下马车,她一手扶着鬓间的步摇,视线朝后张望。
一双柳叶眉不悦拢在一处:“宋姐姐还没回来?”
格林伊笑着迎上去,满脸堆笑:“先前说是去秦安岛寻矿石去,哪有这么快就回来。”
公主撇撇嘴,愤愤不平:“哪有这样的,自己偷偷跑去秦安岛,不和二哥哥说就罢了,怎么连我也漫着。前儿夜宴,宋姐姐也没去。”
格林伊唇角笑意稍敛,疑惑:“宋姐姐没去?”
公主连连点头,犹如小鸡啄米:“可不是,我二哥哥这三日都将自己关在寝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生闷气,我怎么敲门都不理。”
那夜魏子渊是淋雨回的王宫,回宫后才知公主的马车拔了缝,行至半路又回去了。
魏子渊一言不发,只身一人回到宫中。
寝殿空荡寂寥,槅扇木门紧紧阖着,偶尔有光影偷偷溜进。
宫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隔着木门好奇打量,窃窃私语。
“这都几日了,二王子还不出来?”
“那夜二王子不是出宫去了吗,怎么回来就这样了,难不成是在宫外碰见了什么?”
“你们瞧,三公主送来的饭菜可一口都没碰,会不会是……奴婢见过王后娘娘。”
宫人福身,齐齐行礼。
王后皱紧双眉,一心记挂家里的孩儿:“二王子今日还是没出门?”
宫人颔首:“是。”
王后拢眉,掩唇轻咳两三声:“开门。”
王后有令,宫人不敢不从。槅扇木门推开,满殿空无一人。
青纱帐幔低垂,影影绰绰。
殿中酒气浓重,熏人得紧。王后拿手帕捂住口鼻,又抬手,拦住往里走的宫人。
槅扇木门轻轻在身后关上,寝殿尚未掌灯,昏暗无光。
王后款步提裙,转过一扇缂丝屏风。
魏子渊仰躺在窗前贵妃榻上,日光透过纱屉子,深深浅浅落在他眉眼。
王后悄声走近,取来锦衾替魏子渊披上,她笑得温和:“怎么在这睡下了,仔细染着风寒。”
魏子渊缓慢睁开眼皮,见是王后,浑浊模糊的双眸罕见掠过几分惊慌失措。
“母后,你怎么来了?”
宿醉后,魏子渊只觉头疼欲裂,他一手捏着眉心,“是哪个宫人多嘴告诉母后的?”
王后笑睨他:“哪还用得着宫人说,你这几日闭门不出,母后早知道了。”
王后抚着魏子渊后背,嗓音温柔如春风,她娓娓道来。
“先前母后想着,孩子大了,有心事也是常事,所以想着让你自个待两日。你父王想来看你,也被我拦下了。”
魏子渊眉眼轻动,眼中愧疚溢满:“母后……”他低头,“是我错了,让父王母后忧心了。”
王后摇摇头:“傻孩子,说什么傻话,都是一家人。前儿大周送来贺礼,你父王让
我带过来,你看着,挑喜欢的留下。”
……大周,沈砚。
魏子渊双拳捏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王后并未察觉到魏子渊的异样,只笑着道:“说起来,这回还是多亏了大周皇帝。”
魏子渊猛地扬起头:“……什么?”
王后抿唇:“你父王说,大周送来的贺礼,还有火统图。若是真能做出来,我们日后的官船,都不必担心遇上海匪了。”
窗外日光高照,徐徐光影透过窗纱,魏子渊怔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