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3 / 5)

折枝(双重生) 糯团子 4440 字 11个月前

车穿过长街,雨丝在车窗掠过。

案几上的错金螭兽香炉燃着暖香,淡淡的熏香怎么也冲不散车内的血腥气。

宋令枝倚着车壁,脑中空白,闭上眼,好似又能看见方才那死不瞑目的死士,以及那一地惨不忍睹的尸身。

车内黄花梨矮柜抽开又掩上,宋令枝余光只望见药箱的一角。

沈砚肩上还带着伤,怕是要给自己上药。

她偏首望向窗外。

车帘挡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烟雨笼罩。

“宋令枝。”

低沉一声落下,沈砚眉眼淡然,言简意赅,“……手。”

宋令枝下意识垂下眼眸,摊开的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应是不小心在青石巷子磕着了。

手腕倏然被人握住,止血的药粉洒落在掌心,轻微的刺痛。

宋令枝指尖颤动。

沈砚眼眸轻抬,迟疑一瞬,倒着药粉的动作逐渐缓慢。

刺痛感不再,伤口也不再往外渗着血珠。

沈砚默不作声松开宋令枝,又将药瓶丢回药箱之中。

暖香萦绕在鼻尖。

宋令枝低头望着手心,眼角瞥见沈砚肩上的伤口,那一处还在往外渗血,殷红血珠子浸透锦袍。

宋令枝别过眼睛。

须臾,又轻瞥一眼,眉心轻蹙。

血腥味在鼻尖久久不曾散开,手中的丝帕攥紧又松开。

宋令枝视线瞥向窗外。

长街湿漉,许是在街上耽搁得久了些,白芷和秋雁不放心,提着羊角灯自角门走出。

二人手上各撑着一把油纸伞,遥遥瞧见马车穿过,白芷一怔,拉住身侧的秋雁。

“你瞧瞧,那边车上坐着的,可是我们家姑娘?”

车帘挽起,宋令枝躬身提裙,踏上脚凳。

白芷和秋雁急急提裙跑过去,二人皆是愁容满面:“姑娘,你可算是回府了,刚刚老爷还问起……”

车帘挽起的半角,沈砚一双晦暗幽深的眼眸忽然闯入视线。

二人大吃一惊,齐齐福身行礼请安。

宋令枝心神不宁:“走罢,不是说父亲等急了?”

白芷犹疑一瞬,提裙快步跟上,余光瞥见宋令枝受伤的掌心,白芷心下一惊:“姑娘,你的手……”

她欲言又止,“可是陛下……”

宋令枝轻声:“不小心在墙上磕的,不干旁人的事。”

踏上台矶,一窗之隔,落在自己后背的那道冷冽视线仍如影随形。

宋令枝双眉紧皱,走得很快了。

穿过乌木长廊,转过垂花门,身后那道视线终于不再,宋令枝缓缓松口气。

白芷和秋雁气喘吁吁跟上。

入目是宋老夫人的院落,满园凄冷,只余雨声潇潇。

宋瀚远站在廊檐下,愁容满面,萧瑟细雨自檐角落下。

瞧见宋令枝,宋瀚远强颜欢笑:“……回来了?去瞧瞧你祖母罢。”

宋令枝双眼一亮:“可是祖母醒了?”

宋瀚远凝视着宋令枝,少顷,无声摇头。

飒飒风声掠过,宋令枝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泯灭。

宋瀚远背着手:“这几日京中能找的人我都找过了,贺鸣也寻了人帮忙,但是……”

宋瀚远摇摇头,眼中落寞孤寂,“想来是天意如此。”

他拍拍宋令枝的肩膀,“这几日你多陪陪你祖母,就当是陪她、陪她最后一程……”

宋令枝双目怔怔,手心的伤口还泛着疼,手中的丝帕攥紧,她喃喃张了张唇。

“女儿或许知道孟瑞在何处。”

宋瀚远遽然回首:“你知道?”

宋令枝抿唇:“女儿今日在街上,碰见了明夫人,她同女儿说,知晓孟瑞在何处的人,除了……”

宋瀚远不假思索打断:“不行。”他严令禁止,冷声呵斥,“不管是为着什么,枝枝你断不能去求他。便是你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应允。”

宋令枝诧异:“父亲,你早就……知道了?”

宋瀚远轻声:“你能找人打听出来,父亲自然也能。若是旁人也便罢了,偏偏是他……”

宋瀚远摇头叹息,“枝枝,你祖母最看重你,别让她担心。孟瑞的事,父亲再想想办法。实在寻不到,我们找别的太医也成。”

宋瀚远温声宽慰着宋令枝。

令枝低头,不忍父亲担心,她低声呢喃:“……好。”

雨霖脉脉,阴雨笼罩的长街。

宋府前,岳栩垂手侍立在车旁。

约莫过了一刻钟,马车内终传来沈砚低低的一声:“查到了?”

岳栩低声:“查到了,那些死士是旧太子一党……”

沈砚冰冷视线透过车窗,落在岳栩脸上。

岳栩一时失言,不明所以,“……陛、陛下?”

沈砚抬眸凝视,目光一瞬不瞬。

岳栩灵光一现,急急改口道:“属下也查到孟瑞老先生的下落,他如今就在西野村。陛下,这事可要寻人透露给宋老爷?只是孟老先生为人固执,怕是知道,也不肯……”

“不必。”沈砚声音不冷不淡,“朕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