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萧明彻许是真的伤得重了,回到东宫后不曾外出,一直在琅嬅宫静养。 琅嬅宫中内侍环绕,轮不到沈雨燃来伺候。 她在悦春阁里过了十天的清静日子,便有坤宁宫的女官前来传话,说皇后召她即刻入宫觐见。 她不敢耽搁,即刻上了薄妆,更衣出门。 萧明彻遇刺已有半个多月,暑气越发的重了。 皇后也没有住在坤宁宫,而是搬到靠近太液池的霜云殿居住。 沈雨燃品阶低微,入宫无人撑伞,一路走到霜云殿,已是满身薄汗。 她担心仪容不整,又无人替她查看,只得硬着头皮请内侍通传,很快让她觐见。 还没进殿门,便听到里头有说笑声传出来,顿时心中一松。 不是单独召见就好。 一进霜云殿,顿时觉得一阵清凉之气扑面而来。殿内的凤座上并没有人,内侍带着她进了偏殿,便见皇后坐在贵妃榻上,正含笑跟荣安公主说话。 “娘娘,沈承徽到了。” 母女俩一起朝她看过来,沈雨燃忙屈膝请安。 “起来,坐下说话吧。” 皇后今日穿得随意,一身赤色常服,既慵懒又不失雍容。 “沈姐姐,你这一向可好?”荣安关切道。 半个多月不见,荣安依旧娇憨可亲,起身拉着沈雨燃到自己身边坐下。 荣安待她亲厚,她却不敢在皇后跟前失了分寸,柔声道:“多谢公主关怀,那日嫔妾并未受伤。” 皇后见她礼数周全,心中颇为赞赏,颔首道,“这些日子你一直侍奉在彻儿身边,着实辛苦。” “母后,既然沈姐姐有功,可不能只是空口嘉奖,得重重赏赐才行。”荣安见状,索性帮沈雨燃讨起赏来。 “你这孩子,”皇后嗔怪地瞥了荣安一眼。 沈雨燃怕皇后误会自己挑唆荣安讨赏,忙道,“伺候殿下本来就是嫔妾的本分,不敢居功。” “论功自然要行赏,不过你的彻儿宫里的人,本宫不想越俎代庖,还是让彻儿来赏吧。” 沈雨燃不敢接话,倒是荣安看出她的窘迫,又跟皇后说起别的事来。 没多一会儿,内侍进来,恭敬道:“娘娘,玉明殿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 皇后没有说话,径直起身往里去。 偏殿的茶室里只剩下沈雨燃和荣安。 “公主,娘娘召我进宫是为什么事?”她跟皇后还没到喝茶闲聊的地步。 “上回出宫遇到那么大的事情,母后不许我出宫了,”荣安沮丧道,“我太久没见你了,想着今日宫中有热闹可瞧,便撺掇母后让你进宫来玩。” 就这样? 沈雨燃傻眼了,感慨道:“娘娘当真是宠极了公主。” 荣安颇为自得,又道:“也是我天天吵着要出宫,母后烦不胜烦,只好答应我。” 吵着出宫,只怕也不是想找她,只是想顺藤摸瓜找沈宴罢? 沈雨燃不再追问,问:“宫中有什么热闹可瞧的?” “沈姐姐一直在给皇兄侍疾,想是不知道今日是宫中的大选之期。” 沈雨燃确实忘记了。 “的确是件大事。” 前世大选的时候,皇帝没怎么留人在宫里,倒是给三个大了的儿子都挑了不少人。 想到这里,沈雨燃不禁雀跃起来。 上辈子皇后在选秀上为萧明彻择中的秀女,与沈雨燃性情投契,是她从前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等她进了东宫,剩下这两三月的日子就不难熬了。 “公主,承徽,娘娘已经更过衣了,即刻摆驾玉明宫。” 玉明宫其实就在霜云殿的旁边,选秀定在那里,也是因着皇后如今住在霜云殿。 沈雨燃和荣安分别站在皇后的两边,跟随凤驾前往玉明宫,周遭秀女、宫人悉数跪拜,颇有些狐假虎威的阵势。 几十位经过初步遴选的秀女站在玉明宫前的平地上,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凝神屏息地等待着贵人决定自己的命运。 沈雨燃一眼就看到了何采薇。 何采薇还是如记忆里那般眉目如画,侧颜秀致。 “臣妾恭迎皇后娘娘。” 温贵妃和另外几位妃嫔已经等候在玉明宫中,慧贵妃尚未解除禁足,是以她并不在场。 “陛下呢?”皇后问。 “养心殿派人来传过话了,陛下还有些朝政要处理,叫娘娘不必等了,可先看着。”温贵妃今日颇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