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姜北栖听完若有所思。 她亲眼看着被抡了一巴掌的小少爷连脸都偏了一半,歪了歪头,暗色的眸子不经意的滚动了一下:“可我要是他……” “我就一定会把这巴掌抡回去。” 姜北栖轻飘飘补充:“说不定还会多抡好几下哦?” 柳老爷:“……小溪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父亲……”艰难回过头的小少爷连瞳孔都不自然地放大,他紧紧盯着像是换了个人的父亲,想说点什么,却发现,素来给他偏爱的柳老爷已经懒得给予一个眼神。 作为柳老爷和心爱姨娘的儿子,他何尝有过这种待遇?明明,明明——眼前这个颐指气使的女人才该被一直踩在脚下才对! 被折磨,被当笑话一样玩弄,被推下寒冷的冰湖——就算是这样,柳溪也绝不会得到一点半分的同情。 可现在却变了。 柳少爷眼睁睁看着那个被卖出去的女子笑眯眯从自己身边经过,四目相触之时,他甚至在那张脸上捕捉不到半分对自己的恐惧。 是这样吗……柳少爷有些恍惚,他仿佛看见自己被一双手彻底的按进了泥里。 “身携利益者自然会归于上位,我以为,你会比过去更识时务一点?” 姜北栖说着,原本寂冷的空气被掺杂了更多复杂而蛊惑的声音。 她带着鹿寻竹走了,脸色极其差劲的柳老爷也走了。 只留下柳少爷独自站在门口,一次又一次重复那句听到的话。 “咔嚓”,他捂着胸口。 只觉得有什么虚伪又温和的东西在那一刻彻底碎掉了。 * 房间内,理所应当占据了整张大床的姜北栖懒散的摊成了大字。 “你来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鹿寻竹困惑的看着她,默了默,侧目在身边坐下。 “啊,这个问题啊。” 姜北栖坐了起来。 偌大的床榻上,碎的乱七八糟的裙摆铺满了整个露出的视线空间。 “说不定……只是因为单纯的想要来闹一闹?”姜北栖低头看着鹿寻竹露出的腰牌一角,神情更加变幻莫测:“让一个弱女子去成全他们的权力富贵,我可从来没有允许过这样的道理存在啊。” 鹿寻竹了然,侧头看了看她,变幻出更为嘲讽的表情:“所以还刻意说那些话来误导?你可真是……” “很有意思不是么?”姜北栖轻笑,动作灵活的从床间爬起,直直的将手搭在了青年肩膀上,“你很配合。” 鹿寻竹:“……” 鹿寻竹嘴角抽搐的把那双没有自觉的爪子移开。 “我可没有配合你……还有,把你的手离我远点。” 姜北栖失望:“诶——” 鹿寻竹轻松从她指尖摸到一根尖锐的银丝。 “……” 这东西还格外眼熟。 “你什么时候从我身上摸过去的?” “这不重要,”姜北栖脸上带着惯常的笑眯眯,像是被抓包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鹿寻竹:“……” 这很重要! 鹿寻竹额角成功蹦出了一个十字。 “……我并没有发现这根银针。” 鹿寻竹沉默了一下,重新慢条斯理的把东西收回去了,“我只是对你的突然靠近保持应有的警惕。” 他看了眼面露失望的姜北栖,眼神一言难尽:“……结果就是,一定不会有好事。” 姜北栖……姜北栖眼角有一瞬间的僵硬。 直到晚上,这栋屋子里也没有迎来任何其他的人。 鹿寻竹自然不可能在一个敌我未卜的陌生地方睡去,他看着外面昏沉的天色,暗暗蹙起了眉。 “姜北栖……” “zzz……” “真睡着了?”鹿寻竹不敢置信。 他越过桌椅来到床前,试探的手刚抬起就有些伸不下去了。 被笼罩着的床内比缀着夜明珠的屋里更加昏暗,而半抓着被褥的女子四肢修长白皙,被墨色长发半挡住的脸安静又美好,仅有那一身修剪得不成样子的衣服还残留着本色的余蕴。 看着还有些乖…… 鹿寻竹叹气:……真是见鬼了。 他紧抿下唇,目光一斜就对着那张写满了温和的脸上抓了过去。 意料之中的柔软触感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只要再用力就能血溅当场的坚硬手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