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往常,他少不得要拉着梁九功说上好一会儿的话,现下他怕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到底是忍住了没开口。
梁九功此次前来倒不是闲来无事来看看他的,他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抱着的奏疏是真不少。
这,太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上一次皇帝是气得狠了,这才一气之下把他给软禁了。、
这回他踹了自己一脚,再大的气也都消了一半了,就又想起太不仅是大清朝的太子,还是他的嫡子了,这才给他留了些颜面。
皇帝不愧是皇帝,他这个法子极好,如此就算他真的不再出帐子,那也是在忙政务,有什么事比替君父分忧还重要呢,那必然是没有的。
太子想着皇帝都被他气成那样了,那些奏折里应该都是像请安折子一样,上面都没写什么重要的事的,结果他一连打开了好几封折子,发现上头写的事还真不能说不重要。
太子原以为他把这一大摞的折子批完了就无事可做了,这会儿他才知道,他哪里会无事可做呢,他怕是真出不了自个儿的帐子了。
等太子好不容易把这一摞折子批完后再次见到那个小太监,还有他抱着的折子之后,他就知道皇帝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皇帝这次来热河虽然没有围猎,来的人却还是比上次只多不少的。
这种情形下太子突然不怎么出现了,结合之前的流言再一想,怕是只有傻子才猜不出那流言的真假了。
猜得出是一回事,从当事人口中听到事情真相就又是另一回事了。这个当事人当然就是塔娜了。
塔娜是在草原长大的,让她想中原的闺阁女子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根本就做不到。
她现在只庆幸自己之前搬出了大帐子,住进了小帐子,如此不管是她要出去还是有人来找她,都挺容易。
当然这个容易相对的,她不可能再像以前似的在此处跑马,来找她的也不可能是她的小姐妹,只能是她家中的嫂嫂们。
塔娜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来找她的人是谁,也不管她们要问多少遍,她还是那句话,太子那晚遇上的人的确是她,是她对太子一见钟情,这才使了银子弄来了一套宫装,为的就是在太子可能会经过的地方等他。
塔娜不知道的是,皇帝对她之前的行为大为不满,她这一手,不光是帮了太子,其实也是帮了她自己。
皇帝让太子帮他处理政务,除了想用这个法子把他困在帐子里之外,还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变得比以前有主见了,敢有话直说了,因此太子批过的折子他都是要再看一遍的。
这一看,他不禁大失所望。
他都被废黜过一次了,还是老样子,据他所知,他也不是不会发狠,他是挑着人发狠,越是跟他亲近的,他就对这人越狠。
说狠其实也不对,他不是狠,他是任性,是不管不顾。
皇帝又忍不住想,他嫡子,大清朝的太子,真的能做一个好皇帝吗?皇帝之前是气,现在是煎熬。
同样觉着煎熬的人还有太子。他之前都做好了被软禁的准备了,想着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再出帐子了,结果他没等来皇帝的口谕倒是等来了怎么都批不完的折子。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这么钝刀子磨肉,不如痛快些,干脆给他来一刀好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这么想。
等天亮了,他又想起了被废黜的时候的那些日子,又觉得这么一天天的挨着也挺好,至少他现在还是太子不是。
皇帝和太子就都这么熬着,终于熬到了回京的日子。
启程回京前皇帝自然是要跟蒙古的王公和台吉们告别的,这一次没了大阿哥顶在前头,太子自然就成了陪在皇帝身边的那一个。
太子这会儿心思却不在这上头,他看着眼前的这些蒙古汉子不免想起了大阿哥。
上次来热河的时候他被软禁了,大阿哥成了陪在皇帝身边的人。
这才多久,大阿哥就成了阶下囚了。
那下一次呢,下一次陪在皇帝身边的人还会是他吗?太子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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