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没有棍子,她也是能教训他的。
他都忘了上一次被教训是什么时候了,现在看来这一顿打他是逃不了了,他咽下了一口唾沫,想着。
他被她娘扛在肩上时不禁发出了一生短促的尖叫,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娘为了不让他逃跑会像扛麻袋似的把他扛起来。
他想挣扎,又怕伤了他娘,还想呼救,胃又被顶得实在难受,别说说话了,就连喘气都挺费劲儿。
他本来就够难受的了,他娘走路还一晃一晃的,晃得他都快吐了,这下他就更不敢开口说话了,狠不得让人将他嘴巴缝起来才好。
他本来是想向他师父求救的,他手都伸出来了,看见他师父冲他摇头,就又把手收回来了。
最后还是娘小声的跟他说他师父接下来要做的是件大事,他要是跟着去必会成为他师父的累赘。
还说那件大事完成之后他师父就会回来接他,让他安心等着,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娘扛走了。
直到他看不见他师父了他才想起他现在这个姿势有多不雅,不得不跟他连连连保证,保证他再也不跑了,明日就回私塾去给夫子道歉,她娘这才把他放下来了。
其实他觉得他师父教他的比夫子教他的还要多,也更有用,不过这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口,他怕他爹听了这话会收拾他。
小许大夫就这么一直站在门口看,等那小伙计和他娘都走远了他才回了小院儿。
没错,他跟他老丈人一个姓,他老丈人说他们有缘,又看他还算勤奋好学才收了他做徒弟。
后来他与蔷儿情愫渐生,他又成了他师父的女婿,彻彻底底成了一家人了。
慢慢的他也出师了,医馆里有了他这个小许大夫,他师父就成了许老大夫了,他师父好像还真挺喜欢大家这么称呼他,顺势把胡子留起来了。
师父刚开始给年大人调养身子时年府里能做主的人还是那位年老大人,后来成了小年大人,再后来成了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哦,现如今这位大人已经是一等公了。
其实自打年府嫡女进四贝勒府做侧福晋之后师父每次去给年老大人调养过身子之后都得歇上一日,不然根本不敢去医馆。
从前他师父给这位年老大人调养身子还能跟他说上几句话,后来就只是那位老大人问,他师父答,再后来就成了老大人说,他师父听着,最后他们都不怎么说话了。
年老大人再跟他师父说话的那一日他师父更是歇了两日才将医馆的门给打开了。
他实在好奇,便问他师父,那位老大人到底说了什么,他师父看了他一眼,朝他摆了摆手,到底是什么话都没说。
从那一日之后他师父就变得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奇怪,直到医馆里来了个不像病人的病人。
他说是来瞧病的,可他却觉得他是来找他师父说话的。
为了跟他师父说这几句话这人不仅得装病,还得花银子,这人怎么看怎么奇怪,他就是想不注意到这人都难。
他师父见过这人之后就更奇怪了,不仅提前关了医馆,还一回家就开始收拾行装,说是要去河北去个一个老主顾瞧病,还让他赶紧也去收拾收拾行囊,跟着一道去。
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师父这是遇上难事了,要跑。
他师父要跑,他就得跟着,他的保护他师父。
就只有一点不好,他们跑了,蔷儿和师娘要怎么办呢?
他是这么想的,就这么问了。
结果他师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说他们不是跑,是去给老主顾看病,等那边事了他们还是要回来的,他听了这话也只得先跟着他师父去找那个所谓的老主顾去了。
直到他他们到了河北他师父并未带他去找什么老主顾,而是进了一家客栈之后他就知道他猜对了,他师父这是遇上事了,且还是大事。
他现在只庆幸他师父的银子虽是他师娘管着,可他师父身上好歹还有些散碎银两。
不像他,他的银子全都是阿蔷管着,他身上连一个铜子儿都没有,就是不知他师父身上那点银子能让他在客栈住多久了,他想。
既然是遇上大事了,那断没有师父和他跑了,把师娘和蔷儿留在京中的道理,就算是走着回去,他也得把师娘和蔷儿接过来。
他正计算着用走的得走多少天才能回京,眼前就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的手掌里放着一把铜子儿并一颗二两的碎银子。
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些铜子儿是个给他用的,银子是用来雇马车用的。
他皮糙肉厚的,走着回京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师娘和蔷儿不行,他们得坐马车,可不就得花银子嘛。
早知道他还得走着回京,他就多带几双鞋子出来了,现买是来不及了,也只能什么时候烂什么时候换了,他接过银子,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