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纳特夫妇临时变更出行计划,让年长的姐姐们留下照顾妹妹,只有夫妻俩来到斯卡伯勒镇。
再说早前班纳特夫妇特意叮嘱让五姐妹不要打扰在海滨治病的“兄弟”。原主神智有碍,只学会了简单读写,一旦回信就会暴露病情。
夫妻俩不愿让家庭头号秘密外泄,担忧孩子们一不小心说漏嘴,索性一开始就别联系。
当布兰度穿越而来,让“小班纳特先生”恢复了智力。
两年前,班纳特夫妇把好消息告诉家中五个孩子,也就不管几个孩子是否通信了。
布兰度先后收到了来自简的信23封、伊丽莎白的信15封。今年元旦见面之后,玛丽寄来5封信。
如此一来,即便仅仅相处了十天,这些信件足以让她大致了解姐妹们的近况。
简的信,在布兰度清醒后的第一个月就寄来了,几乎每月一封。内容概括起来一句话——家中所有人都很好。
不见她对于家庭成员有一丝不满,她看所有人都看优点,和谁都没矛盾冲突。
字里行间能发现她的性情柔和善良,又惯于掩藏喜怒哀乐,一直保持冷静的态度。
对于家教艾莎,简认为她教的园艺很有趣,能与自然亲近令人愉悦。
伊丽莎白与大姐的性情不能说截然相反,也有很大不同。
她自信大胆,对这个时代定义的完美淑女标准持怀疑态度。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更敢于直言不满。
伊丽莎白敢直说母亲的不公平,一直偏心小女儿,更会直述母亲纵容妹妹凯瑟琳与莉迪亚的任性骄纵。
那两个妹妹上课开小差是常有的事,弹琴练得磕磕绊绊,文法学得马马虎虎,但班纳特太太就觉得孩子还小已经很不错了。
母亲的偏心不只于此。
举个例子,五个女儿每年都会定期做新裙子。莉迪亚喜欢漂亮衣服,每次只要向母亲撒娇就会被允许多添置一条裙子。
那种时候,伊丽莎白如果讲一句母亲做事应该公平,要买就让五姐妹一起买,情况会急转直下。
原本班纳特太太笑着答应给小女儿多买一条新裙子,没有一句抱怨。
在听到二女儿的话后,她的脸色瞬间晴转多云,开始絮叨她的神经又痛了,要养女儿真不容易等等。
类似情况时有发生。
哪怕最后是五姐妹有了一样数量的新裙子,但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来母亲对女儿们的态度不同。
当然,家中也有伊丽莎白喜欢的人,喜欢大姐简的温柔,也喜欢父亲的学识。
对于家教艾莎的到来,谈不上满意与否。既感谢艾莎教导的礼仪,认同这方面她的能力不错,但也认为她在别的学识方面有所不足。
艾莎的阅读量比班纳特先生差远了,班纳特家书房里的书,她有很多都没听说过。
不过,伊丽莎白承认艾莎钢琴弹得好,而不只弹琴好,性格也谦虚。
不会像三妹玛丽,学会了一首曲子就要迫不及待地在人前展示。偏偏有些时候,玛丽着急展示又会弹错音调。
布兰度看了来信,没有以此认定那是班纳特家的全部真实情况。
首先谢谢伊丽莎白愿意说出真话,能讲出她认为其他人有什么缺点,也算显示出对“弟弟”的亲近。
不过,眼见不一定为实,人难免会有偏见。或该说,要看到表象之下的深层原因才行。
比如说玛丽为什么喜欢迫不及待展示琴技?是一味地卖弄才艺吗?
布兰度见过班纳特一家人,玛丽相貌在一群美人中显得最普通。
玛丽又是夫妇俩的第三个孩子,不像简与伊丽莎白接受了父亲几年的悉心教导,也不似凯瑟琳与莉迪亚有母亲的一些偏爱,她是被忽视的那一个。
相貌普通外加被忽视,这种童年让玛丽想要在人前表现自己的才艺,就是内心渴望获得关注。
某些方面,原主与玛丽相似。
原主被送到海滨小镇,哪怕在钱财上没有被亏待,但是亲情上严重缺失,某种程度也是被放弃了。
玛丽之前没寄信来斯卡伯勒,直到今年元旦见了面,就保持着每月一封的频率通信,每次来信都非常厚。
写她辛苦练琴的细节,写她读着大部头冗长的神学书,以及表述读书感悟到的一大串道理,还问“弟弟”有没有推荐书籍。
布兰度清楚这位三姐有些自卑,所以才会在年初感觉到自己的温和态度后才迈出了接触的脚步。
一旦玛丽开始寄信,就想一股脑地把她能说的话都讲出来,是因为家中没其他人会听,也是要找一个人证明她也能有闪光点。
布兰度不认为玛丽做错了。哪怕她在最开始两个月的信中写的神学读后感内容多数都在生搬硬套,行文用词罕有真情实感。就像让人嚼了一块没味道的腊肉,但不能一味居高临下地批判她学问不好。
学得不够好。可能是能力问题,可能是态度问题,也会是环境问题。
这事不能责怪家教艾莎,大部头的神学解读不属于女子必备的通俗才艺,聘用她时就没提出这方面的任职要求。
如果要找一个人来负责,必是班纳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