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垂在树梢,昏黄的霞光正照下来。 宴席与之前并无什么不同,唯独席间和首位的妖换了,陈鸢端过酒水在唇间抿上一口,酒香淌过味蕾、喉间留下澹澹的辛辣,看着白素素所辖的山中小妖们忙活。 野鸡成妖幻化的美人身着暴露,展露优美的舞姿和身段,几头大山猪哼哧哼哧的领着一家大小,昂着脑袋,背着一盘盘瓜果、菜肴流水般在每一桌绕起圈来,有想吃什么的妖怪,便从它们背上取餐。 一头豺狼妖直接抱起一头小山猪放到餐桌上,吓得小猪四肢挣扎嘶声惨叫,引来老山猪跑过来,不停的哼叫,像是在求饶。 那狼妖看了眼首位上坐着的身影,悻悻的将小猪放回去,随手拿了一只烤熟的整鸡一口两口,连骨头都嚼的稀碎,一起咽进肚里。 这样的一幕在众妖看来是颇为滑稽的,引得一片大笑。 有举杯过来的山中妖类,陈鸢也给予回应,跟着笑了两下,他面前的菜肴俱是熟食,看得出白素素是有心了。 “到底经历过风浪,能独挡一面了。” 看着首位上与过来敬酒的妖类说笑两句的女子,陈鸢心里多少有些感慨,而且变得如此美貌,恐怕不能像当初还是蛇形时对待了。 想着,杯中酒水已尽,专门陪侍旁边的媚娘颇为殷勤,给空杯满上:“真君已经许多年不曾来了,我家胡总管,几乎年年都问。” “胡兄他在何处?” 陈鸢一直想问,可一路过来,光是万寿娘娘的事就谈了许久,到的眼下若不是这红狐提起,他差点将对方给忘了。 红狐倒上了酒水,捧在双手递到陈鸢嘴边,柔声道:“在狐丘林静养,距离这里不远,尤兰在侧照顾。” 尤兰这个名字陈鸢还是有印象的,与眼前这个红狐是姐妹,当初还是二妖来迎接的自己赴宴,后来被胡庸安排给师父解闷,被‘玩’了一晚上。 “难怪过来只有你一个在。”陈鸢接过酒杯,并不介意这红狐快贴过来的滚热身子,对他修为而言,这些已经很难再打动他了,“胡兄他如今怎么样了?” 胡媚娘摇摇头,脸上的媚色收敛了一些。 “并不好,一切都靠娘娘渡法力过日,如今下地都变得困难。” “怎么会变得这么糟?” 陈鸢以为靠着万寿娘娘,胡庸还是能重头修炼的,没想到再次听到,已经老的不能行走,全靠白素素用法力支撑他活着。 “我们也不知道,但听万寿娘娘提起过,胡总管妖丹不仅碎了,连修行的机缘都被斩断。” 听到红狐低低的声音,陈鸢闭上了眼睛,胡庸变成这样,还是因为当初在玉隆山外,替陈鸢挡了妣任的一击。 一时间,陈鸢沉默的摩挲腰间悬坠的一面铜镜,他记得当初用昆仑镜坠缨倒流过时间,若是范围缩小到胡庸身上会不会有效? 旋即,他偏头看向正安静倾听的红狐。 “你现在回去,与尤兰一起带胡兄过来,我一法或许可以一试。” 红狐自然注意到陈鸢刚才摩挲腰间悬坠的一面铜镜,不由好奇:“真君冒昧问一句,那法子可是真君腰间这面铜镜?它真能救治胡总管?” 野兽生灵就算成妖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尤其狐狸一类,好奇心又足,她本就坐的近,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摸摸。 然后,指尖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疼的一下向后一缩,再看时,手指头鸟绕起澹澹的妖气,消散在空气里。 显然这一接触,不用陈鸢回答她,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铜镜已经展露了非凡的一面。 “此物,你们妖类不可触碰,不要在此浪费时间,速速去吧。” “是……” 红狐不敢造次,收起心里挠痒痒般的好奇,捂着被灼烧的指头飞快离了席位匆匆而去。见首位的娘娘在应酬,便与调度指挥的老妪说了一句,快走到庭院外时,那边一桌的妖类赶紧过来招呼,对狐中的妖怪,他们尽可能的保持友善,一来狐妖狡诈,擅法术;二来,交情够了,说不得还能过渡一场春宵。 “媚娘这是哪里去?” “看你匆匆忙忙的,是否有急事?我们几个倒是可以帮忙。” 几个顶着野兽脑袋的山中妖怪殷勤招呼,其中一两个眼馋的看着这个眉宇间尽显媚态的狐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把你们口水擦擦,别把老娘当做那些小狐狸那么好骗。” 胡媚娘心里装着事,有些不耐烦的朝他们挥挥手,举步就要走,一个双耳长着羽毛的俊美男子拦在她前面,倒是没有对美色在心,而是示意的看了看那边独饮的背影。 “刚才你就在那位贵客身旁服侍吧,可清楚那人道行如何,怎的跟娘娘如此亲近?” 红狐微微侧脸瞥了一眼那边的背影,随后回正过脸来。 “说句你们不知道的,娘娘能化形,可全赖这位贵客点化。”说完,扭着纤细的腰肢,脚下生风眨眼就消失在了外面。 留下面面相觑的几妖在原地,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独饮,不时与过来敬酒的妖族说笑两句。 “娘娘是他点化的?” “你们信吗?” “看上去与凡夫俗子一般,真是没想到啊。”耳朵有双羽的俊美鸟妖微微张着嘴,掰着手指竟慢慢数了起来,“如此算起来,这人怕不是活了上百年?” 心里还是有些不信的聚集妖力在眉心灵台,想要细细观察红狐所言,然后,看到的是以对方背影为中心扩散开来的漫天星辰,顿感双目滚热,‘啊’的低吼一声,迅速闭上眼。 旁边的几妖连忙问他怎么了,仿佛狸猫附体,俊美鸟妖连连摆手转了一个方向。 “没事,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对于身后发生的事,陈鸢隐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