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肉不稀奇,这是军中的匈奴人今晨在林中捕到的。
但烤鹿肉就稀奇了,这刚下了两天的大雨哪来的干柴能生火,没见到那些幽州突骑们都只能晾干靴子,而不是升火烤靴子。
从这就看出这一顿简单的早食是多么奢侈了。
在后方的军士匆忙收拾着营地的时候,盖彤就是在十六名彪悍扈从的随扈下悠闲的享受着这片宁静。
咀嚼着细腻的鹿肉,看着雨后的清晨,盖彤暂时从戎马倥偬中抽离了出来。
他们盖氏是国朝功勋之家,在军中的衣食住行都有一份贵气。
就比如现在,他在军中光服侍的徒隶就有三十名,属于他的行李有六十匹骡马。就拿他现在喝的酒吧,就是家中私酿。
只不过这离家出征带的酒,到现在也喝得差不多了。到现在,只能兑水喝一喝,了以解解乡愁。
在盖彤用食的时候,一名军戎整肃的军将走了过来。
湿泞带泥的鞋面踩在盖彤昂贵的织毯上带出一路的泥。
但盖彤却一点不在意,他笑着对这军将道:
“国让,快快入座,也用一用咱们家乡的酒。”
所谓国让者,田豫之字也。
说完,盖彤就让人给田豫清出一个位置,将还在烤的鹿肉也分出一块给田豫。
田豫制止了仆隶的动作,担忧地对盖彤道:
“校尉,卑职心里不踏实。咱们已经在这里逡巡了两日了,再不动身,咱们估计要赶不上卢帅了。”
田豫很年轻,实际上,此时的他才不过十六,但却展现了非同一般的能力,聪明,细谨,苛刻。
所以他被同样如此的鲜于辅赏识并提拔到身边,但那一夜,鲜于辅却被公孙瓒以临阵脱逃的罪名给射杀了。
田豫视鲜于辅为仅次于刘备的兄长,现在兄长名命双陨,他自然有一股愤恨在心头。但公孙瓒走了,他却只能留在军中。
后面盖彤重新吸纳了他,欣赏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他和公孙瓒有仇。
田豫知恩图报,对盖彤悉心用命。
盖彤听了田豫的话后,点了点头,用巾帕抹了嘴角的油,便下令全军出发。
剩下的路,他们急行两日就能到,当然在此之前,他们将要在中午赶到新市用午饭。
在雨水里泡了两天,弟兄们的骨头都酥了,正要入城好好饱食一顿。
率先出发的骑将是公孙范,他带着千人的突骑开路。
公孙范展现了优秀的骑将水准,他将每队五十人的哨骑小队派往各个方向,去侦查敌情。
这些都是军中最优秀的哨骑。一把角弓,一把刀,一包粮,就能狂飙突进,转进如风。
公孙范之后就是盖彤率领的三千突骑主力。
他们高举着华盖、旌旗,马矟,在阳光照耀下奔行在广阳道上。这些善战的勇士已经从之前三河亭的失利中走了出来。
但这份从容却在前面公孙越送来的紧急军情中荡然无存:
“新市已失,北上道路被贼断绝。”
这下子,盖彤懵了!
泰山贼难道会飞吗?他们是怎么到了自己的后面?
……
幽州突骑归路被绝,但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实际上在公孙越回报军情给后方的盖彤之时,他就已经带兵对泰山军发动了进攻。
公孙越攻打的是一座位于广阳道上的壁垒,是泰山军这两日赶建的。虽然不甚坚固,但拒马之类的一应俱全。
把守这座坞壁的是后军元帅部的勇将吕翔。
果然,自他因桀骜而将把柄落在董访手里后,这最苦的任务就交给了他了。
但吕翔并不当回事,对于他来说,越危险,他的血就越沸腾。他就是一个为战事而生的豪杰。
所以从这一层面来讲,吕翔是所有将帅都喜欢的部下。不管你给他下什么命令,他都会毫不犹豫去执行,也不会抱怨任务艰巨。当然前提是,你得真的能压住他。
董访在拿下新市后,就摸清了附近的地形,并选定这里作为第一阵狙击要隘。而在后面,还有数座。
董访对双方兵力的优势很清醒。虽然他所部有一万一千众,但急行军下,真正到达新市的只有四千多人,剩余的还在赶路。
靠着这四千疲众狙击四千的突骑汉军,其风险还是很大的。
所以他计划就是节节防御,将盖彤所部拖延在这里,让后面的张旦大军上来留得时间。
到时候,集后军和左军数万众,全歼盖彤部还不容易?
但这个前提是,他董访得能将人家留下来。所以,他才将吕翔的精锐部队顶在最前线,就是想先打一场阻滞战。
吕翔部是一个加强的部,次于校尉部一级,有战兵千人。
而公孙越的骑兵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