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眼神迷离,带着醉酒的不清醒,嘴巴却极严,问什么都不答。
“列夫,你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就是为了压制烟草上瘾吧,想通过喝酒,让自己不去抽烟?”苏叶轻声道。
列夫垂着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又好似睡了过去,双目半合。
“你告诉吉塔他们,这些是禁烟,所以卖得特别贵,借此骗走他们大部分积蓄。但我知道,这不是!”苏叶目光盯着他,只见他眼神闪烁了几下,又归于平静。
“这只是普通烟草,不过是换了更华丽的包装而已,之所以会产生成瘾性,是因为你们在里面加了另外一种类似罂粟的物质。因这东西暂时还没有大规模出现,并没有引起政府重视,完全算不上禁烟。可你们却不敢光明长大的卖,是因为这烟的来历有问题,对吗?”
列夫的双手陡然紧握,面皮不自觉抽搐,显然苏叶说中了关键。
来历有问题无非两点,一是这东西本身有毒,能轻而易举带走人的性命,因此他们只敢偷偷卖,怕爆出来后被愤怒的吸友打死。
一是这烟出自敌对国,对方想利用这东西在俄国挣钱,亦或者控制某些人,获取更大利益。
这相当于卖国罪了!
和欧洲其他国家法律不同,俄国的卖国罪很宽泛,只要涉及一点,就是严厉的惩罚,比如把人放逐到熊瞎子生活的地盘,再比如把人赤身裸体赶到严寒的雪山上。
哪怕列夫之前不知情,意外抽上,但他为了赚钱,与人合作卖烟,即便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没帮他们做其他事,下场也不会好。
因此列夫无论如何都不会吐露一个字,不说还能留下一条命,说了就真要喂熊瞎子了。
苏叶知道他的想法,叹息,“列夫,你知道买卖禁烟和叛国罪是程度完全不同的罪行吗?”
列夫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起这些。
“买卖禁品,抓起来后视情节严重与否,判刑5到10年,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可减刑2到3年。通常这样的罪犯,会被派往西伯利亚挖矿或者砍伐树木,条件是艰苦了些,但没有生命危险。而叛国罪......”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你是选罪行更轻的买卖禁品,还是去雪山上当黑熊的盘中餐呢?
“......它会被列为禁品吗?”半响,列夫才慢吞吞询问了句。
一项商品被列为禁品,不是需要很长时间,很多流程吗?
苏叶微微一笑,“上午离开的列宁先生,曾担任过稽查司部长,目前的部长是他一手提拔的亲信。”
所谓禁品,除了上面要求,剩下的不过是稽查司一句话的事。
只要他们想,文件能在半天内搞定。
列夫嘴角动了动,怀疑道,“您为何要......”
“定性为商品买卖事件?”苏叶不答,只说了一句,“这对你有利不是吗?趁着有机会,不如立功,争取宽大处理?”
“我......”列夫面上挣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好了,你可以走了,”
苏叶没有再劝,起身看向窗外,声音淡淡,“当然,你还有一个选择,现在就逃跑,严严实实藏起来,前提是,你能躲避稽查司的天罗地网。”
要说执法部门中,最厉害的组织,不是警队,也不是巡查队,而是稽查司。
他们和不知道存在与否的情报部门一样,简直无孔不入,凡是有禁品出现,很难逃过他们的狗鼻子。
列夫还记得,以前一个邻居,不小心购买了一块来自德国的面包,就被找上门,抓进去关了半年。
最后还是他妻子借了一大笔钱,才把人赎出来。
稽查司一度成为俄国民众闻之色变的执法部门,所有人畏惧如虎。
直到十年前,随着农奴制改革一起进行的,还有工业和商贸改革,俄国不再禁止销售别国货物,稽查司的权柄才渐渐削弱。
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厉害了,一旦咬到钩子,那绝对掘地三尺,不死不休的程度。
谁让这些人以前吃的太好,商业贸易放开后,他们的收入直线下滑,逮住一个当然要敲骨吸髓,就是蚊子肉也要榨干。
苏叶把这件事定义为买卖禁品,一个很大的原因,稽查司不仅能干,还是卡列宁能掌握的部门。
只要他一句话,不到半天,这种烟草就会被列为禁品,紧接着就是对生产地,买卖渠道等一网打尽。
而第一个原因嘛,自然是这件事可能涉及别国间谍,一旦上升到外交事件,事情就复杂了,到时想抓人,就要顾及重重。
俄国有别国间谍,这事政府不知道吗?
知道的,有些甚至是公开的间谍,但政治和军事最大的不同在于,明知道是错的,有时还不得不妥协。
就比如奥匈帝国驻俄大使克洛伊凡侯爵就是公开的反俄积极分子,曾两次组织刺杀俄皇行动,三次捣乱俄国的军事行动,却仍然好好待在大使馆,什么事都没有。
甚至每年的大型庆典活动,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而奥匈帝国的成立,原本就是为抵抗俄国的军事同盟,可以说,它天然带着敌俄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