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流露真挚,就仿佛自己真心懊悔请错了人,以至于害了孩子。
然而陈景轩却仿佛灵魂一下子被抽离,神魂不在这个空间一般,所有的情绪都离他远去,只有隔壁那双怨恨诡谲的眼神,吸引住他全部注意。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怨毒,愤恨,诡异中带着讥笑,有嘲讽,有讥诮,嘲弄傻子一般看向他,好似在说:哈哈哈,你这个傻子,你的妻子在惺惺作态骗你,蠢货,你竟然还相信了,实在太蠢了!
陈景轩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不然怎么会产生这样离谱的想法?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哭得几乎要厥过去的妻子,张了张嘴,竟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拍拍她的肩膀,“我都知道,我都明白,这不是你的错,莫要再伤心了。”
“呜呜呜......”柳霞扑到他怀里,又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差役过来说时间快到了,才停下来。
柳霞擦擦自己的眼泪,让柳嬷嬷把自己带的东西拿进来,一个大大的食盒,和一个包裹。
包裹打开,最上面放着笔墨纸砚和书本,是陈景轩开口要的,下面是一套厚棉衣。
柳霞服侍他换掉身上这件又脏又旧的,柳嬷嬷找差役要来了热水,她亲自服侍陈景轩擦洗干净,打理好头发,让他即便在狱中,也不显得狼狈。
然后是食盒,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巧的温锅子,下面放了无烟碳,点燃就可以给上面的食物加热。
“这个您留下,我找叔叔打点了差役们,让他们尽量给您提供热水,到时你把食物和水放里面热一热,就不用吃冷食了。”柳霞温柔道。
陈景轩顿了顿,拿起筷子吃起来,“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是你的妻子,”柳霞越发温柔,深情的看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陈景轩一时竟有点食不下咽,即便这是他近一年来,吃的最好的一顿。
勉强让自己吃下去一半,他把暖锅盖上,打算把炭火熄灭。
“别忙了,不是还想写字嘛,有炭火在,可以暖暖手。您放心,二叔会让人送来木炭的,”柳霞温柔地阻止他。
陈景轩没说什么,询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还有宫中义忠郡王的消息。
说道义忠郡王,陈霞的情绪明显高亢了一些,“老爷结识了夏公公,就是皇上身边的夏金忠公公。”
“我知道,”陈景轩点点头。
“夏公公非常好心,时常送一些消息到府里,郡王爷一切都好,能吃能睡,被二十几个宫人照顾着,皇上时时垂询,只日前得了风寒,不过听说已大好了。”柳霞说着说着,脸上露出思念的表情。
陈景轩没察觉意外,毕竟在他眼里,妻子和自己一样疼爱妹妹,那对于妹妹的孩子,唯一的外甥,又在她身边养过一段时间,怀念是正常的。
只不过思念之情略微浓郁一点罢了,想到他们的孩子去世,妻子说不定把全部情感寄托在外甥身上,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差役来催,柳霞才恋恋不舍离开。
只见她一步三回头,恨不得留下来和陈景轩同甘共苦。
陈景轩心下感慨,发誓绝不会辜负这样好的妻子,未来一定要叫她过得顺心如意,再不受母子生离死别的苦楚。
等到人彻底消失,他缓缓坐下,拿出纸笔,打算写一篇诗文,来抒发此时的情感。
然而,尖利的咒骂突兀响起,声音之刺耳,好似枯木在嘶哑摩擦,叫人耳根发麻,头眼发昏沉。
“桀桀桀,贱人可真会装,污糟的玩意儿,装出一副白莲花模样,把自己说的多无辜,还不是糟了心肝烂了肺,杀人都敢做了,竟还想栽在老婆子头上,我呸!”
陈景轩笔尖一顿,滴下墨水来,在宣传上晕染开来。
他没有动弹,打算继续书写。
马道婆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你是那娘们的男人,难道你不想知道她都做了什么恶毒的事吗?”
陈景轩皱了皱眉,搁下毛笔,转身,“恶毒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叫人好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样的人说出的话?”
“哈哈哈,”马道婆竟然猖狂地大笑,“我恶毒?不错,我就是一个恶毒的人,为了钱财不择手段,那你以为你那婆娘又好到哪里去?她会请我,你就该知道她手段阴着呢。”
陈景轩淡淡道,“她是被你遮掩的好名声骗了。”
“真的吗?”被他维护妻子的姿态刺激到,马道婆更激动了,“我不相信你看不出她身上的违和?那样一个伪善的女人,你难道相信她是善良的?”
陈景轩眼睑垂下颤了颤,随即面色平静抬起头,不为所动,“够了,你不必在我面前挑拨离间,我信任我的妻子。”
“哈哈哈,信任到知道她是一个杀人犯也要维护吗?”马道婆耻笑,“你们这一个个,自己杀人不眨眼,竟还妄想审判我,凭什么,凭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不是所谓的贵族吗?我诅咒你们一个个下地狱,我且在地狱等着,等着你们的下场!”
陈景轩的脸沉下来,“你莫要胡说八道,我夫人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请你去府里,也只是为了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