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可云雀恭弥并没有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所以只能张了张嘴,不知所措地答,“我是想说,能不能晚一点?或者再过一段时间,因为我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想准备多久?”男人顺着她的话语接道。
早川纱月发现自己也答不出来这个问题。
三五个月?
三年五年?
明明她很喜欢云雀恭弥,可是为什么在听到结婚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底涌现的却并不是跟幸福有关的感觉呢?
-
女生扪心自问,却一时叩不出答案,然而她这样一再沉默的样子,让本来还想有耐心的男人倏然又想到了自己在十年后世界见到的那个画面。
莫名其妙跟他说很爱他的那个早川纱月。
一个发色跟他们都不同、长相也没有半点相似,却叫他爸爸的女孩。
他忽然有了一个非常不愉快的离谱猜想。
神色便更为冷峻。
“不想和我结婚的话,你想和谁结?”他又问道。
女生无端端有种问题跳跃的感觉,茫然道,“我更不可能想和别人结啊,我只喜欢你——”
云雀恭弥不咸不淡地打断道:“但你之前不是有过相亲?”
他说,“既然当时去参加这种活动,不就做好了结婚的准备?”
为什么和那些人可以缔结这种关系?
和他就不行?
早川纱月感觉到了他的心情在急转直下,再顾不得斟酌什么,只能急忙挑自己能想到的实话回答,“不是的。”
她红瞳里有几分焦急,“我、我当时不是因为想要结婚才去的相亲……总之,不管那时候出现什么人,我都是想着骗一段是一段的相处,他们、他们根本不可能活到能跟我结婚的那天。”
相亲只是她用来换取早川夫人亲情的一种交易。
早川纱月没有想过真正和那些相亲的男人结婚。
凭她的本事,在婚前制造一点小小的不幸,从而引发早川夫人对失败爱情的共鸣,最后补偿式地给予她更多的爱,这才是她要的东西。
只不过她刚相亲就遇到了太宰治。
所以一切的计划都夭折。
云雀恭弥冷笑了一声。
“那么我呢?”
他问,“现在是需要我也挑战一下能不能活到跟你结婚的那天?”
“……”
早川纱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们俩之间聊这个问题根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听见他用这种方式接自己的话,她却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发堵,一时间,千头万绪变得更加混乱,脑子都像是被猫搅乱的毛线球。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掌心。
决定不要再去看那些冒出来的细碎泡泡。
或许是因为情绪太过古怪,压抑在心底的东西又太多,以至于她不知不觉地在颤抖,然而即便如此,也想要让声音像平时一样正常:
“那就结婚吧。”
她说:“我没有顾虑了,我们现在就回去,这样可以吗?”
可是这样的妥协却并没有换取男人的好心情——
云雀恭弥倏然抬手扣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脑袋,看着她这幅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高兴的样子,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哄到。
相反。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加恶劣。
“你又在讨好我吗,早川纱月?”
“我不需要你这种牺牲。”
他松开手,由着她低下头去,神色很冷静地说道,“既然这么不情愿,就别结了。”
……
话音才落。
突兀的手机震动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云雀恭弥径自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才听着手机那头的人说了不到三秒钟,就语气冷冽地打断,“取消航线,不回日本了,哲,直接安排直升机,今晚飞风纪财团澳洲分部。”
说完。
他直接挂断电话,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衣柜边,重新拿出新的一套西装,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浴室里。
直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坐在沙发上的女生都再没有任何动作。
她就那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白色皮沙发上,她却很是不解,在心中问自己:
看,你不是达成目的了吗,早川纱月?
你应该得意才对,你让云雀恭弥为你取消了打算——
你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越这样想,那些眼泪就掉得越来越多。
每一滴都像是一朵绽开的花,冲她露出嘲然的笑容,一声声地提醒她:你又搞砸了,你总是会搞砸……
从泥土里长出的薄荷哪有那么容易长进宽敞漂亮的庭院里?
一不小心就把那些难看的泥点都溅在庭院主人的身上,才是这株残缺薄荷最常见的狼狈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