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一听,债务全免,不由地呼吸一滞。 她左右看了一眼,冲钱老爷招招手,让他凑近了说话。 钱老爷略微皱眉……听说这老人家,腿脚不便有些日子了。 他爹瘫痪在床的时候,家里那么多仆婢伺候……他爹身上那味儿,也是冲得很。 这老婆子,家里只有个年幼的孙女。虽然她现在能动弹了……身上肯定也是骚臭骚臭的。 他便不愿靠得太近…… “就这么说吧,赶这么早来,就是想着清净,说话方便。”钱老爷道。 他只带了马三,其他人都没跟过来,也不想叫太多人留意这事儿。 孙大娘道,“那老婆子可就说了……我儿是个赌徒,儿媳倒是孝顺又乖巧……” 钱老爷顿时皱眉,“是问你如何死而复生,谁问你老黄历了?扯那么远干什么?” 孙大娘皱眉沉吟片刻。 “我孙女昨日在皇后庙洒扫祭拜,得娘娘赏赐一颗金丹,是娘娘赏赐的金丹,救了老婆子的命!” 钱老爷跟马三对视一眼,“京都的皇后庙?” “那庙香火,从去年下半年就不行了吧?还有人去那儿祭拜?”马三道。 “娘娘赏赐……金丹?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种事?”钱老爷也狐疑。 “嗐……”孙大娘叹了一声,“我就说要从头说吧?这是有缘故的!我儿是个赌徒,我儿媳纯孝……” 钱老爷和马三,最不耐烦妇人、特别是老妇人啰啰嗦嗦。 但此时,为了知道“起死回生”的奇遇,也只好耐下性子…… “我儿赌输、喝醉酒,回来都要打人!我儿媳那时还怀着,都差点被他打死了!” “唉,他作恶太多,我这亲娘都看不下去!上苍也看不下去!结果他有次喝醉,自己栽进荷塘里,淹死了……他死了以后,我儿媳的日子才好过些。” “但我们孤寡婆媳,靠什么为生呢?仅靠我给人洗衣服,她给人绣香包帕子,莫说养活孩子了,就我俩都要活不下去了!” 马三看着钱老爷青筋直蹦,连忙催促,“简略点儿说!说重点!” “好好!马上说到了!”孙大娘道,“因为娘娘推行好些举措,让女子可以抛头露面找工作,识字,我那儿媳去女学,免费学了绣花儿的活儿!” “她手巧,绣花特别好,被娘娘的成衣铺子看重,直接选去,做了大师傅!家里的日子便好过起来!” “可惜……她以前被打伤,旧伤复发……没能救回来。” “但正因为娘娘,我们才能把丫头拉扯大,过了几年的好日子……所以,我们老是跟丫头说,皇后娘娘是我们婆媳,孙女的大恩人!” “但凡我们活着一日,就不能让娘娘的庙宇蒙尘!” “我孙女丫头,不管家里的活儿有多少,有多累!她每天都回去皇后庙,擦洗香案,洒扫院子。” “以前庙里侍奉的修士多,轮不到她。现在人少了,她还在庙宇外头的墙根儿种了花,每日给娘娘送上新鲜的花!” “她说,昨日献上鲜花,跪在蒲团上,向娘娘哭诉她的经历,求娘娘帮助时,娘娘便赐下金丹!” 孙大娘加快语速,终于把她想说的,都说完了。 但钱老爷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听起来,怎么这么玄呢?以前香火旺的时候,也没听谁说,得娘娘赏赐金丹!” “若想影响大,若想叫更多人相信、敬拜,不正应该趁着人多的时候,有这等事,也好叫她的名声传开?” “为何偏偏挑现在,没有什么香火,没有人去的时候,才赏赐呢?” 钱老爷咕哝着,可见是完全没相信孙大娘的话。 “你这老婆子,不实诚!为了免债,胡说八道欺哄我!”钱老爷怒道,“马三,今日必将她祖孙两个,给我拉去……” “祖母……” 正说话,丫头揉着眼睛,从堂屋里出来了。 天光已经依稀将亮。 钱老爷和马三,闻声向女孩儿看去。 披散的头发,乌黑油亮,甚至光泽熠熠。白皙的小脸儿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却是水灵灵,如同水蜜桃! 她殷红的嘴唇,如玛瑙珠子,润泽发亮,她迷蒙的双眼,如林中单纯的小鹿。 俩大老爷们儿,竟然看得红了脸…… 他们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看着这令人惊艳的小姑娘,生怕自己动静大点儿,就把这单纯的美好,给破坏掉。 “快……快回去!”孙大娘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