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错,若是未曾走漏风声,知府大人自然会秘密接管矿山,那么大人您呢?”
“我?”
“知府大人的手若是伸到了咱们县里,大人这个县令,又要放到哪里去了?
如今,可没有朝廷管了,说的难听一点,一城便是一主。”
林修为的意思很明确,眼瞧着荣昌城知府并不想管他们这个被灾民包围的县城——当然,府城如今也不知道他们县的确切情况。
或许是因着他们这个山岭地带的县城没什么大的作用,或许是因着府城不愿意花存量救济他们这个县城,或是府城还没腾出手管理他们,终归,他们县如今是被放养的状态。
然而,一旦铁矿的消息传到府城,知府大人势必会为了保证矿山的归属,直接接管他们这个小县城。
而如今四海大乱,正是朝廷威信全无的时候。
许县令这个小小的七品官,没了朝廷给的底气,便是府城一个说得上话的权贵,恐怕也比不上了。
许县令此时已经明白了林修为的意思,他思索片刻,又叹气道:
“老朽如今年过花甲,便是做这县令,又能做多少日子,若是能让百姓安居,就是将矿山、将留仙县送给知府大人,又如何?”
徐秀越闻言对许县令钦佩起来。
这个老头虽然在林修为口中,是个和稀泥的县令,终归还是心系百姓的。
林修为沉默半晌,抿唇道:“挖矿总要矿工吧,如今各地战乱,挖矿的人又要往哪找?若是知府大人要瞒住矿山所在的消息,便在没有比抓本地壮丁更好的办法了。”
徐秀越蹙眉,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不希望许县令上告知府的缘由很简单,已知许县令算个好官,可若是府城知道了消息,县里势必会迎来一番势力大洗盘。
到时候能做决策人,又不知道是个什么品性了。
林修为深深叹了口气,道:“大人未曾与府城人深交过,我却深知他们是些什么东西,但凡有利可图,他们绝不会在乎蝼蚁生死。”
徐秀越看向林修为,他冷静的眸光深处,似乎含着一抹悲凉。
或许这位林家的少东家,就是厌倦了府城的生活,才会到他们县里开一家书肆过活吧。
“是我想的不周到了,哎,只怪如今这世道,乱啊……
可是,守着这么大个矿山,却不能使用,如人无手,虽至宝山,终无所得,憾载。”
许县令一脸忧愁地拽文,林修为见他不想联系府城了,神情也放松下来,道:“谁说咱们就不能自己用了?”
“自己用?”
徐秀越看了林修为一眼,就知道他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便开口道:“大人,如今到处都在打仗,您就不怕打到咱家门口?”
许县令道:“自然是怕的。”
林修为接着道:“如今咱们有一整座山的铁矿,只要再有人力、粮食,就可以打造兵器,充盈咱们自己的军队。”
“这?!私自屯兵可是谋反的大罪!”
徐秀越跟林修为只是定定看着他。
许县令一拍脑袋:“我真是老糊涂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朝廷管。”
许县令也明白一个道理,当初惧怕灾民闹起来,还不是因为手中只有那么几个拿不出手的衙役和守城官兵?
这样混乱的时代,就算他们不参与,有自保能力和任人宰割,就是两个下场。
林修为咳了一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还是拥护陛下的,只不过,咱们也是害怕那些叛贼,自保为先嘛。”
徐秀越考虑了一下,也道:“大不了,等到时候天下初定,咱们看谁更强些,举城归降,好歹没有战乱,也能安居乐业。”
林修为跟许县令一齐看着她。
徐秀越以为他们读书人可能是坚定的保皇党,于是又加了句:“当然了,咱们首选还是皇帝陛下的,毕竟人家是正统嘛。”
这样如同墙头草一般的发言,竟是得到了许县令跟林修为双双点头赞同。
这也让徐秀越放了心,起码这两人都是能沟通的人,于是她略做思考,又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先前灾民那伙人既然能拿到兵器,肯定是有人计划好联合的,事情失败后他们一群人逃进山里,就怕山里也有人接应他们。
而咱们要开采铁矿必定要开山,若是查不出他们所在,到底也是个隐患。”
徐秀越也是怕消息走漏,那留仙县必定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的炮灰。
许县令点头道:“仙姑说的是,我这就派人去查。”
徐秀越掐指算了下方位,道:“那便往北走,或有所得。”
许县令得了处理方案,心情轻松不少,不过眉头还是没有松开,道:“不过老朽还有一个问题。”
“您说。”
“如今县里的存粮,也就仅够养着灾民到下一季收成,这养军队的粮食,又该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