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茫茫众生在苍穹之上的神仙眼中,真如沧海一粟。
而在无际沧海中,或许,了解刘德生的人,只有我一个!
可惜,他选择了家族,而我杨观,也选择了家族,从此,情人阴阳相隔,世间再无凤凰栖息。
嗯...,关于刘德生身死的这件事,我感到十分可惜,嗯,也只是可惜而已。毕竟夫妻一场,如果连我都不为他感到可惜,那他这一生,岂不是太过悲哀了么?
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悄然回到凌源镖局,此刻,我安静地坐在摇椅上,腹部微微隆起,那摇椅前后轻轻悠荡,和着午后的轻风与煦日,让人昏昏欲睡。
凌源刘氏被族灭的日子里,父亲带着镖局的老人儿,从北市搬了回来,之后,父亲开始驱逐小人、清理门户,勒令弟弟杨柳写下罪己诏,求得凌源百姓谅解后,今日终于开门迎客。
没有了凌源刘氏这座大山,镖局的生意锐减许多,我们的日子又变得平淡拮据起来,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物,嫁给刘德生这四年,仿佛大梦一场,也不知今夜梦魂,该向何处去。
哎!都是陈年往事喽,想到哪,我便说道哪吧。还请各位看官莫怪!
......
俗话说‘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
在我看来,是我这个恶妻,怂恿德生参与争夺族长大位,继而一手覆灭了不可一世的凌源刘家。
至于我为什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还要从头说起。
我原本也只是一个家世普通、样貌普通的江湖少女,整日盼着能习得一套绝世剑法或者投师一位武林大侠,然后打遍天下无敌手,找一位情投意合的郎君,从此纵情江湖,快活一生。
但那位墨家钜子的一句‘心有七窍,滴水玲珑’箴言,着实给我添了不少麻烦,求亲的、求道的、求字的、求名的,搞得我不甚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忽然有一天,我稀里糊涂地从父亲手中接过了镖局内事,虽然打理的井井有条,却也萌生一种无趣之感,正当我打算和父亲说想游历江湖一番之时,一位不速之客来到父亲的卧榻,正是这个人,彻彻底底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晚,一男子身着玄色布长袍、腰系粗麻带,柳眉大眼、鼻直略扁、口阔唇薄、宽肩细背、八尺身高,手上拎着酒葫芦,借着月色朦胧,与父亲趁夜畅谈,具体谈了啥,咱不知道。
第二日,一向刚正不阿、厌恶权贵的父亲便寻到穷极无聊的我,与我促膝长谈,说道,“孩子,咱们啊!是喝着凌河水长大的,近年来咱们凌源是啥样,大伙心里都有一杆秤。田里的粮有一半都入了刘家私仓,水里的鱼有一半都入了刘家的网,大伙儿起早贪黑,也只能混个勉强糊口,可谓生计艰难呐。老话讲:坚垒起于内乱,昨夜与我彻夜聊天之人,说要走一步暗棋,将你嫁入刘氏,以作内应,将来也好把作恶多端的刘家连根拔起。你,可愿意?”
我疑惑问道,“父亲,昨夜来访之人,是谁?”
父亲双手烤着炉火,目光灼灼,“刘权生!”
我惊诧道,“刘权生?那个教书先生刘权生?”
父亲哈哈大笑,“孩子,你如果只以为他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那你可就误会刘权生这个人啦。”
我定睛看着父亲,等待着父亲为我答疑解惑。
父亲低声道,“刘权生,‘曲州三杰’之首,同曲州老牌八大世族中的谢家小子谢安,并称为‘天下安生’。刘权生此人惊才艳艳,曾以束发之年,通过贤达学宫六德、六行、六艺十八门功课的结业大考,成为甲子以来‘通关’第一人。以他的才学,本该出将入相,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才回到凌源城,隐居了起来。”
我虽然身在闺中,但关于刘权生,我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听完父亲讲述后,我问向父亲,“父亲,您要动刘家?凭借刘权生和我凌源镖局的力量,恐怕难以撼动这棵大树啊。”
父亲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不是我,是凌源百姓,是天意如此!”
我劝阻道,“当今天下,世族当道,相互勾连,巧取豪夺。世族的势力,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已经到了尾大不掉的态势。就如独霸曲州的江氏一族,连陛下都奈何不得他,如今,刘家依附江氏一族,仅凭刘权生的智谋和我凌源镖局的这点实力,就想扳倒刘家,无异于羽化成仙呐!”
父亲顿时萎靡下来,在他身前的炉火中,一缕火苗窜出,父亲又变得神采奕奕起来,他拍案而起,对我说道,“大丈夫生于人世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锄强扶弱,济世救民,乃人间大道,乃侠义正道。此事,我心意已决,你只管说,去与不去!”
看着满怀期待的父亲,我的心在滴滴答答的流泪,却也轻轻点头应允。我知道,此事父亲断不会强求于我,但同父亲多年含辛茹苦相比,我的幸福,无关紧要。
连刘兴都不会想到,我的父亲居然肯将我委身嫁入刘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