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遇到太宰的老家人。羽仁治……难不成是那小子的真名?
太宰这个姓氏是假的吗?
出于谨慎,国木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还请节哀。不好意思,能问问奔丧……是家中什么人过世?”
难道是太宰那混蛋的父亲或者母亲?又或者是祖父母之类的。那小子原来不是海藻里长出来的吗?
“是内子。”羽仁彻的脸上闪过一丝悲痛。“内子的葬礼,需要他参加,这是他无可推卸的责任。”
不只是国木田,连室内的其他人都震惊了。
“看、看不出来您结婚挺早的啊……”国木田的脸都僵硬了。结婚早倒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但结婚早老婆走得更早……
心里有些同情。一时之间,都不好问究竟是这名客人和太宰是亲戚,还是对方早逝的妻子是他的亲戚。一定是亲戚吧,还是血缘关系很近的那种,不然怎么会说是无可推卸的责任呢。
国木田觉得这种私事他不好插手,只能让太宰亲自来。他觉得对方不可能是太宰的仇家,太宰是什么人啊,前黑手党干部,入社以来虽然得罪的人不少但栽跟头的更多,他的敌人怎么都不可能会假装是他的亲戚,还跑到武侦社找人。这种分分钟会被揭穿的理由,不是上赶着送菜吗?
就算是再蠢的敌人也不会干这种事,只要脑子正常的都不愿意和他牵扯上这种有血缘的关系。
于是他让羽仁彻稍等片刻,扯开嗓子吼道:“太宰呢!叫那小子滚出来!”
喊了两嗓子,一名文职人员弱弱的说:“那个……太宰先生他今天请假了。”
“又请假!他是不是又跑去骚扰女人,哄着人家跟他殉情了!”鉴于太宰的前科太多,国木田想也不想的骂出来。
“不是,听他说……今天要去赛马场……那个……赌马……”文职人员说着说着,整个人都差点缩到桌子下面。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国木田独步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和咒骂声,尽管是每天都会上演的戏码,也依旧不能习惯。
但先开口的并不是国木田,而是那名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客人。他起身站在会客室的门口,双手抱胸,嘴角扬得高高的,笑容灿烂得像是身后都开满了艳丽的玫瑰。
然而嗓音里,却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心脏被揪紧的危险气息。“骚扰女人?殉情?”
这架势,就像是兄长得知不成器的弟弟干了什么有辱家门之事的既视感。
国木田觉得尴尬,在场其他人也觉得尴尬。他们觉得……貌似大概……被扯入了其他人的家庭纠纷之中。
紧接着羽仁彻问了那个马场的位置,转身往门口走去,招呼都不打。在即将踏出大门时,又转过身来。恰好看到了他们这些人,堵在胸口的气松到一半的样子。
“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对吧?”笑意没有清减一分的青年,声音带着寒意,像是富士山上的积雪一般寒冷。“我的名字是羽仁彻,是治君的丈夫,门风森严,这等事还请诸位不要对外宣传。”
他顿了下,又道:“对了,明天就是他的葬礼,请帖会在稍后递上,转告福泽叔叔和乱步,还有织田作之助,请务必要参加这次丧礼。”
明明说话很客气,却有一种‘如果不来你们知道后果’的威胁逼迫之感。
羽仁彻轻轻的关上门,出发前往赛马场。
室内,直美扯了扯自家哥哥的袖子,迟疑的询问:“他刚才的意思是……他是太宰先生的丈夫?就是……先生、伴侣的意思?”
谷崎机械性的点头,表情一片神游天外的恍惚。
“那之前说的内子的葬礼……是太宰先生的葬礼?”
谷崎再次点头。“应、应该是这样没错……”
直美双手捂着脸颊,表情犹如抽象化的呐喊。“怎么可能——!!”
明明不想陷入让外人尴尬的社员家庭私事之中,结果却得知了更加劲爆的消息!太宰先生结婚了不说,对象是个男的,而太宰先生还整天缠着女性跟他殉情……
这以后还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啊!
砰的一声巨响,唤回了直美飘飞的神智,她迟钝的回头,就看到镜片碎裂的国木田直挺挺的睁着眼睛,后脑勺着地的躺在地上,明明眼睛是睁开的,却看到一道游魂从他嘴里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