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庄园的原主人,听说已经销声匿迹,庄园里的仆丁也解散了。周围的农人都说,那庄子基本荒废,没人打理。”他顿了顿又道,“我料想官方观察它好几个月,觉得有便宜可占,干脆接收转卖,想要白赚一笔。哪知贝迦那里居然来人了。”
贺灵川失笑:“想吃绝户,没吃成。看来官方不是头一次这么干了。你能打听到,那庄园的原主人到底是谁么?”
“好像是位国师?但周围人都说不出具体名号。”
贺灵川心中一动:“难道是青阳国师?”
过去几个月,贝迦落马的国师只有青阳国师了,还跟他脱不了干系。
并且青阳国师过去一百多年都是位高权重,在哪里置产都不奇怪。
咳,没想到自己漂出千里之外,还能听到青阳国师的消息,真是有缘哪。
“官方这么干是投机,不厚道又有风险。”再怎么说,那也是贝迦人的家产,能随便抄没吗?
当然,贺灵川在自己原世界也听过这种事。
占便宜占得这么粗暴,很容易踢到铁板。
“最后这事儿怎么处理?”
“也不知双方怎么交涉,官方奉还庄园,原主已经托人出售。”丁作栋咳了一声,“我看庄园价格不贵,好像已经有人瞄上,东家想不想拿下?”
他报出价格,贺灵川一听,确实不贵。
看来青阳国师下决心,要把国外资产都甩卖。
她被贬为庶民后,就是快二百岁的老太婆,膝下又无儿女,留那么多摸不着的资产有什么用?不如换钱傍身。
只此一条,贺灵川就知道她的大概处境。
“再等等吧。”贺灵川手里不到三十万两,已经是常人几辈子赚不来的财富,但拿来搞事业还觉得捉襟见肘。眼下每个铜板都很有用啊,不能随意投资,“如果要买,就用你的名义。”
丁作栋应了,当即退下。
次日傍晚,贺灵川的手下之一、嵘山人吕秋纬也来禀报:
“鹿家曾有个管家姓冯,半年前被辞退。因为没人再聘他,这几个月经常去港内的黄鱼小酒馆浇愁,一吃醉就大骂原东家。”
黄鱼小酒馆,贺灵川也去过。那里的酒水有点劣质,但汤面却意外地不错。
因价格低廉,常客多半是贩夫走卒,和码头上搬货的力夫。
“是鹿振声的管家?”
吕秋纬摇头:“不不,他原在鹿振声的堂弟家当二管家。我听酒馆的人说,他在东家做事手脚不干净,才被辞退,于是到处大骂鹿家。原东家不悦,指他诬告,请他吃了半个月的牢饭。出来以后,冯管家也不敢在曲城待了,就跑来刀锋港。”
是了,鹿家就是百列的这片天,抓冯管家进牢里再轻松不过。刀锋港不一样啊,在这里可以随便骂人。贺灵川笑道:“那他骂起鹿家,的确毫无负担。”
“我请他喝了两回酒,他就跟我称兄道弟,还替我跟别人吵了一架。”醉酒鬼通常对外人都不设防,“今晚港口有一支大船队抵达,需要半夜卸货,酒馆多数人都要过去干活,那里就清静了。我想趁机问些鹿家的内情。”
“安全么?”
“卖酒的说,冯管家肚子里那点苦水逢人就倒,已经倒了几十遍,他听到耳朵都快长茧。我与冯管家聊天,应该无人在意。”
贺灵川当即站起:“我与你同去。”
黄鱼小酒馆门脸儿不小,就杵在港口码头附近,方便熟客们一下工就来吃点小酒。褪色的招牌看着有些古旧,但贺灵川知道这里生意一直很红火。
廉价,但是走量。
并且店里一点也不逼仄,能同时摆下二十几张方桌,就是窗子小些,不亮堂。
这也是有意为之,酒喝大了,人就有点畏光。
今天的酒馆果然清静,这里多数客人都去码头上干活,弥漫的汗臭味也轻了。吕秋纬朝着最里头一张小桌呶了下嘴:“就是他。”
贺灵川一看,那人背对着门口拄着脑袋,桌上还有一壶酒。
吕秋纬走过去,在冯管家的桌边坐下,贺灵川则坐去窗边,跟他们隔了两张桌子。
桌角都被盘出了包浆,亮滑得很。
伙计见客就送一碟糟毛豆,贺灵川随手要一樽烧酒,又点一碗鱼汤面。
他是好酒也喝得,差酒也喝得,这码头小酒馆的烧酒干辣烧喉,头一次喝的客人往往会呛到,喝多了,第二天起床就头痛欲裂。
再看冯管家,衣裳料子不错,但皱巴巴地,打了两个补丁。
他喝的是一个大子儿一壶的劣酒,下酒菜只有一碟拌虾皮。
但他看见吕秋纬,眼睛就是一亮。后者拍拍他的肩膀:“怎么又喝闷酒?”
冯管家自嘲:“呵,每天不都这样?”
吕秋纬叫来伙计,要了一樽红米酒,再整上卤猪头皮、咸鱼干等几个荤菜,而后道:“老冯啊,过两天我就往北走了。”
“哦?去哪?”
“曲城。我们东家要去那里开店做生意,试试水。”
“试水?你们东家跑曲城去试水?”冯管家喝了一口酒,“你们东家脑子坏掉啦?”
吕秋纬奇道:“这话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