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着一众家人们熟悉的眉眼,高启兰的心底难免不漏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欢喜。这次在洛川本来是去交流学习,最后却稀里糊涂的大病了一场。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是老天保佑了,但看着喧闹的家宴,高启兰却没来由的挂念起一个人。 有些人在不经意间就在心里扎了根,在这热热闹闹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这万家灯火好像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的。 和他从小算得上是相依为命的妹妹许沁在长大以后不顾一切的冲破了孟家给她画下的藩篱,可她冲破这座藩篱后却又没有和孟家完全割舍开。 当初决定冲破这道藩篱的时候她所立下的豪言壮语此时好像都成了空谈,总是在一些大事小事上面叨扰他,还不间断的朝他发疯。 高启兰身体好的差不多打算回临江之前,他也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再去见她。如果说在高家他像个傻子一样递简历,在高启兰来到洛川后他亲自去接,带着她去吃私房菜,那个时候只是出于一种感兴趣的成年人之间的互相试探。 那此时他对高启兰心意就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言,若说是喜欢,却又让他心里难免嘀咕,到底是在想着高启兰这个人,还是续了宋祈年和谢晏微那段夭折的情。 他拥住高启兰时,她眼里滑过的那滴泪现在都好像还烫得他的手背发狠。 一伙子人凑一起,难免七的八的瞎聊一番。看着已经要上高中的女儿,老墨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女人,也是他短命的媳妇,更是黄瑶的妈。 老墨有前科,抢劫入狱,出来以后和社会严重脱节。因为有前科,工作是非常不好找。要不是高启强当初把鱼档盘给了他,他别说养活女儿,就是自己活着可能都是个大问题。 在牢里时,通过安欣警官的告知,他知道了自己有个女儿,女儿都上小学了。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黄翠翠并没有把孩子打掉。 她那么娇气个姑娘,就是手上拉个口子都要哭几声。他想象不到,也不敢想,他不在身边,他们俩又没攒下来什么钱,黄翠翠是怎么拖着身子把孩子生下来又养那么大,她过得是得有多难啊! 在他知道自己有个女儿之前,他先知道的黄翠翠死了。没有得知她的死了的时候,他那时候天天想的都是,她敢杀了他们的孩子。等他出去了,一定要杀了她。 但他那天冷静下来,他突然觉着活着好像有了新的意义。他人生这前二十来年过得迷迷糊糊的,要钱没钱,要家家也没家。真要说,他自己的家也是被他自己毁了的。 他和黄翠翠,其实都也命不好吧! 他爸烂赌,他妈被逼债的人堵上门,一时想不开,跳了河。他恨他那个烂赌鬼的老爸,但他还得靠他养。 那时候年纪小,也看不到太远的路。他人生的路好像也从来没有走过什么正路子。那时候心里就是觉着念书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也不是那块儿读书的料子,每天听天书一样,倒也不如去给自己找口饭吃。 他从小接触的人都也是三教九流的,他试过去当学徒什么的。天天被人骂,完了给得还少,甚至人家当师父的还怕他偷了艺,有个不顺心甚至想给他两脚。 一次两次,老墨为了吃饭和学手艺还能忍。但后面有一回,他冒失进了发廊的那个小隔间,却发觉老板正在一个新来的小妹身上揩油。 他那时候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见得了这样欺负人的场面。直接抡起来旁边桌子上的空酒瓶子给了老板一下,运气也算好,那瓶子里没有酒。 要不然他可就不是单单的被扣下所有工钱赶了出来,老板是个妻管严,他这个摊子是老板娘出的钱。老板娘比老板大几岁,长得满脸横肉。老板偷着找水葱一样的小姑娘,他能理解。 但是强人所难,这就不应该了。他被辞了倒无所谓,就算是到货摊上给人搬货他也不愁吃喝。只要不挑待遇,他这种五大三粗的不愁找个活计。 只是,这个小姑娘也被老板赶出来了。那天很尴尬,也很难用语言描述。但他就是记着黄翠翠湿漉漉的眼睛像个不安的兔子一样看着他,告诉他,他叫黄翠翠。 那时候,他除了他妈,再没有和其他女人近距离接触过。其实,现在想想, 黄翠翠并不算好看。老板哄骗她,大概原因也猜的到,一来,是她年轻也没个依靠,好骗。二来,她性子软,胆子小。 他看着她那个兔子一样的无措,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俩人就这么住在了一起,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他和她就像是两只兽,滚做一团,表述着最原始的欲望。 他爹最后被追债的人逼死了,他一滴泪没流。打小他就打定主意,以后他当爹了,不论是男孩儿还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