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芳芳听到黄翠翠的话,心底一时间竟也生出几分悲凉。做女人本就是极苦的了,生在爹不疼娘不爱的村乡人家更是苦上加苦。 人这一辈子,就和村口那棵大槐树上的叶子一样,到了时候,风一吹,就掉了。或南或北的风不定能把那些叶子吹 到哪,运气好的落到了人家的炕席上那是一道风景,运气不好的落到了粪坑里,那也是个人命数。 如果有的选,谁不想清清白白的做人,干千净净的挣钱。但她命不好,她恰巧是那片被风吹到了粪坑里叶子。 可是,她黄芳芳天生命硬。 哪怕到了茅坑里,那她也得是里面最臭最硬的那块儿石头。人得撑着一口气儿,才能在苦寒的日子里活下来。 黄芳芳把手里的烟掐灭,随手把烟蒂扔出车窗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磕出有节奏的律动,她手指甲上的红刺眼夺目。 过了好一会儿黄芳芳才开口道, “我有一个朋友,有个美发店。既然你爹妈一开始想的也是让你去学美发,那我送你到她那边吧!有我,她肯定不为难你。" “到市里面学个美发、编发什么的。以后回县里,找个汽修的对象儿。俩人虽说辛苦点儿,但走的是正路子,也算一辈子安稳。” 有句话,黄芳芳没有张嘴和她说。本该说的,但是她没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张口说这个话。 可也是因为这个,许多年后,她还常常想,如果那个时候她多安顿黄翠翠一句,她会不会就懂得不把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了吸血的爹妈。 但凡她手里能有几分钱,是不是老墨就不至于走了绝路?是不是黄瑶就不会小小年纪活得和个孤儿一样?会不会她就能听这个傻姑娘再叫她几声姐?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早知道。 把黄翠翠送到苗花儿那儿,黄芳芳留了个电话号,说有事儿的时候可以找她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黄芳芳是个爽利人,当年她和苗花儿也是好朋友,后来也一直都是好朋友。所以,对于把黄翠翠放到这里她是放心的。 而黄翠翠一直觉着找到活儿都是靠了姐姐帮忙,一些能解决的小事儿就不麻烦姐姐。 黄翠翠和老墨好了,告诉她姐的时候。黄芳芳的脸色并不好看,看到黄翠翠眼里的光,想着日子终究是自己过得。再说了,娃都揣肚子里了,她做姐姐的,也不好再说太多。 但她并不看好陈金墨,瞧着眉眼就是个斗狠好勇的主儿。黄翠翠性格软,胆子小,跟着这种人注定过不了安生日子。 因为苗花儿男人做的事儿,黄芳芳气了好久。为了安抚黄芳芳,苗花儿直接把那个铺子盘出去了。让她那个男人回家吃干饭去了,本来就是个吃软饭的,乱搞还踢铁板,苗花儿恨不得把他阉了。 但事儿出来了,说什么都是马后炮,没必要。 苗花儿去找黄翠翠的时候,她正在和老墨那个不到二十平的小房子里煮饭,被油烟呛的直咳嗽。 "你不是都怀了吗?这时候正是最难受的时候,怎么还在这儿做饭?小陈呢?" 看到是老板娘来了,黄翠翠的面色都有了几分红。她有些磕巴的表示,墨哥去找活儿了。她反应没有很大,不是很碍事儿。 苗花儿再来一遭,也想不到,这个和女人说话都脸红的黄翠翠,最后那么放的开。 “你姐因为我们家的那事儿跟我生气了,因为你姐的关系。我也托个大,当你次姐。这事儿是我们家的做的不好,我已经把他摊子盘出去了。" "你花儿姐我没出息,就看上了那么个东西。不过一个婊子配个少爷,我俩也是啥锅配啥盖儿。我就是喜欢他,或许有一天你也会明白我这种感觉。" 苗花儿说到这里,不由得自嘲一笑, “我和你说这些干嘛?真也是的,你可别像我哎!” 擦了擦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泪,苗花儿接着说道, "你这有孩子了,也干不了重活儿。陈金墨怕也是个没出息的,你肚子都这么大了,也没给你个像样儿的家。" “这是三千块,是花儿姐的一点儿心意。你不用和你姐说,出了这事儿,我没脸去见你姐。你姐那个人,嘴冷心热,我当时没有她带着,下水以后就根本就没机会上岸。" “这钱,你谁也別给。就自己揣着。真有点儿什么事儿,这是你的保命钱。女人生孩子是跨鬼门关,知道了不?" 黄翠翠被苗花儿说的心里像是一锅粥,这个钱她不应该收的,但是花儿姐说的也对。她自打出来以后,衣裳没买过,吃住店里包了。所有的钱都寄回去 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