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比如此刻的唐小凤,就站在卧室门口,看着一个高瘦黑影正坐在客厅里抽烟。 烟火明灭间带着细碎的腥红,唐小凤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漫出了眼角,这才看着那点腥红跳跃明灭。 因为唐小凤不喜欢烟味,在他们确认关系后高启盛就已经戒了烟。最近她在高启盛身上闻到过似有似无的烟味儿,大概是实在压力大。 和孟家的合作如今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成了皆大欢喜;败了,元气大伤。这也是今年小兰在洛川重病家里这边都抽不开身的原因,帮助孟家本来就是个很冒险的事情。 他们从普通人家打破阶层走到如今的高度,哪一步不是含着血泪。高家两兄弟看上孟宴臣的人品觉着可靠,因着朋友关系,以及考虑小兰的日后,所以才冒了这么大的风险。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太险的富贵一般人没胆子求,都也是拖家带口的。 夜里的风凉,吹动了唐小凤睡裙的裙摆,她看高启盛也蜷缩在沙发上似是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的走过来给他盖了一张毛巾被。 长年戴眼镜在脸上留下了的不深不浅的压痕,眼角爬上了细碎的纹,大概因为最近愁绪颇多,高启盛的两眉之间凝结了一个细细的川字。 唐小凤想伸手给他抚平眉眼间的愁绪,但刚一伸手,就被高启盛敏锐的抓住了手指。 定了定神,闻到了熟悉的香味,高启盛又握住了那双无比熟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最近事情到了关键时候我和大哥已经连着熬了几天。今天有功夫回来一趟,想着看看你和小蕾,结果发觉你们睡着了,我就在客房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熬夜熬狠了大概是,高启盛嗓子里的沙哑极其明显。看他下意识的想按胃那块儿,唐小凤就知道这段日子他应该是没怎么好好的休息,然后又犯了胃病。 看唐小凤不说话,高启盛拉了她的手,细细摩挲着,冷不丁开口道, “如果这次的情形还是一时半会儿缓解不了,那就你和大嫂带着孩子们出去玩儿几天,放松放松。” 唐小凤嘴张开又合上,像极了一只在即将要枯竭的水源里的鱼。他想说出那人的名字,但却又怕高启盛心里不好受。可,好受不好受,总比家散了要好。 “要不,我找找萧元吧?” 唐小凤这话一出,高启盛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与其说是找萧元,倒不如说是找萧安。他一直知道她和萧安有段要成而未成的情意,这个时候提萧安,她又是什么意思? 当年萧元的婚事出了问题后,萧安心急的不行,但内外压力也让他有些束手束脚。裴家说是顾念和老兄弟的情分,迟迟没有表态,这话基本就是在翻弄鬼。 萧金虎已经几年不理外事,专心钓鱼了。虽说苏思栾也是萧金虎的女儿,但那时候的萧家早已是萧安在管。几年的更新换代,萧家抢占了不少市场先机。两家早就已是不能同日而语,这门姻亲能不能成,对装家还是很重要的,对萧家而言就差了几分火候了。 只是因为萧元喜欢,萧安也没有对这门婚事多言。那些世俗的条条框框终归是给别人看的,日子到最后才是给自己过得。 在能选择的范围里,萧安自然是想给萧元最好的,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血脉相通的至亲妹子,但他萧安不只是萧元的哥哥,更是金沙集团的董事长,他的一个决定可能就会间接影响很多人,以及他们背后家庭的稳定。这也是萧安不敢轻易幼怒的原因。 再者两家毕竟有多年的情分在这里,人和畜生的区别就是人得念情分,人长了一颗心,他们做生意的人虽说不争水陆码头,但也得信义当先。 另一方向,当年萧金虎清理了身边的莺莺燕燕,只留了王素母女,还给那小女孩儿起了苏思栾这么个名字。 这由不得萧安不多想,这个名字对外可能有人夸老萧深情,有人会骂有钱人玩儿的就是花,把自己媳妇的名字安在了个二奶生的丫头身上,也不嫌腾气,真是不讲究。 但在萧安看来,萧金虎一直有后手。接受金沙越久,他越觉着现在看着和乐的父亲年轻时候的狠厉。 他给苏思栾身上安了这么个名字,就是在警告他,让他想着他妈的下场。像萧金虎那样的人,他其实只爱他自己,而丝毫不关乎与他利益无关的事情。 这也是当初萧安一直没有明确表态的原因,他甚至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感觉的原因,当年萧妈妈的死其实留下了太多的谜团,哪怕时至今日,他已经掌权多年,萧安也没有找到当年事情的全部真相。 他接手萧氏的这个过程很顺利,把老萧架空这个过程也很顺利,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