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既与外界相连,但也可以随意所欲地被切割开。 负责照顾寺岛千的松本庆子打来电话,大致汇报了她的情况。其实她已经比计划要提前醒来,但依然出现了轻微的后遗症,比如肌肉无力、嗜睡等等。 汇报快结束时,松本庆子在电话那头突然话音一转,压低声线:“寺岛小姐吗?她已经醒了,现在准备吃饭呢。” 沢田纲吉并没有问她现在正在做什么,这显然是下属的提醒。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他其实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对方见面,也没有任何的幻想——一旦他要去设想这样的场景时,脑袋总会变得空空荡荡的。 就像现在这样,他亳无目的地凝视着前方,空洞迷茫简直要从眼底溢出。 他其实心里没底。来自曾经那个自己的崇高的道德感与浸淫于里世界的肮脏的思维相互驳斥着。他一边在自我否定,一边咬着牙继续做着这样的事。 松本庆子又轻轻唤了他一声,她还在等他下达命令。 隔着听筒,沢田纲吉听见拖拽椅子的声音。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冲动比理智更早传达给对方:“把手机给她吧。” 他的心脏跳的极快。 与寺岛千对话的记忆停留在八年前,对方劝他“一张试卷解百忧”,再一次耐心地叮嘱他把心思放到学业上,少给自己打电话。 那是高中二年级的寺岛千……现在她刚刚国中三年级。 到底该像之前那样称呼为“千学姐”,而是直接叫她“千”。沢田纲吉抿了抿唇,怎么都没办法喊出前者那个称谓。 紧张之余,他甚至冒出来一点八年前才有的少年性情——他现在要比寺岛千年长,理所应当可以直接唤她的名,反而是对方要对自己用前辈的敬语。 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寺岛千会是什么反应,更小一些的话,性格应该会再跳脱些。与她相关的记忆逐渐变得生动,那张闭着眼苍白的脸也在他的脑海中变得红润起来。 沢田纲吉弯了弯嘴角,突然有些想看对方生气的模样。 “……是千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不确定,还有些沙哑。他忍不住拿起手边的水润了润嗓子。 电话那端谨慎地应了一声。 他应该先自报身份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沢田纲吉又变得有些紧张。自报身份后,他需要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少爆炸……或者穿越时空的事情要有合理且易于理解的解释。他其实心里没底,不知道对方记得多少、能够接受多少,自己又该透露到什么程度。 相比他的犹豫不决,寺岛千反倒是更爽快些:“……爆炸,和蓝波有关吗?” 沢田纲吉没想把这两件事关联在一起,但对方的话令他惊讶……爆炸的事就也先让蓝波背锅吧。 他言辞含糊地承认下来,随后又陷入沉默。 他在等对方的反应。寺岛千比自己预计的要更拘谨、冷漠一些。 “千,”他又唤了一声,带着对爱人缱绻隽永的思念,“你在听吗?” 那边顿了顿,又应了一声。 他突然想明白,关于穿越到十年后的事情必须告诉对方。年少时要靠留学状态不佳这样的借口,状似言语混乱地唤她,叫完之后还得提心吊胆地怕对方生气。可是现在不需要,十年前的寺岛千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他完全可以放肆又理所当然地唤她的名。如果她有疑问,便告诉她后来的关系就是如此亲密的。 沢田纲吉坏心思地想,他要利用寺岛千对自己的信任、对少年时期自己纯良形象的记忆、对自己任性胡闹时的包容。她根本没办法反驳自己吧,就算生气也没用,她没有理由生气。 未来是什么样的,现在都由他说了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