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儿还没过去,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实在没有料到这世上竟还有剖腹取子还能不死的神话。
劫后余生让她止不住的流眼泪。
沈璧君在旁温声安慰着,让她别瞎想,对产妇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休息。
老人做完手术连口大气儿都不喘,就去给楚留香检查,关明惠的手术做得实在粗糙,所幸没有残留的弹片,只需把刀口缝合好,再按时上药,养上小半个月就能行走无碍了。
当然,这一次缝合伤口同样推了一针麻药,楚留香也不必忍受那酷刑般的折磨了。
手术过程中,他多问了一句:“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沈璧君沉吟着,说出了楚留香离开后的故事。
——车子撞开了停车杆极速冲进来!密密麻麻的尸群紧随其后,有几只丧尸甚至不惜把自己垫在车轮底下,也要把车拦下来。
车里传来一声声婴儿的哭声。
这一幕全都落在沈璧君的眼里。
或许你可以说她是个软弱的女人——从小养在闺阁,一直受着淑女的教育,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不得体的话,没做过一件违逆尊长的事;或是你可以说她是个习惯顺从的女人,怀孕归宁之后,她的丈夫忙于别的事务,让她独自上路也毫无怨言,十分乖顺;或许你可以说她不够聪明、不会识人、不能决断,但你绝不能说她的心肠不够软。
更不能说她没有勇气。
见了这一幕,沈璧君当即选了一样沉重的武器冲下了楼——哪怕她自己也怀了孕,孕初期的种种不适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关明惠拦过她,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我们人手不够,那东西太多了!你这么贸然出去,只会搭上你自己,救不了人!”
沈璧君没听,她道:“我自有办法。”
她的办法很简单,也很有效。
那就是她出去,活生生的暴露在尸群眼皮子底下,朝着反方向跑,先把尸群引开,再出来一个人,引车子开到地下车库去,这样大家就都能安全了。
沈璧君的轻功虽然远远不及楚留香,还是要比普通人强上许多,而且她也早换过装束,复杂的发髻换成了马尾辫,轻飘飘的长裙也换成了更方便厚实的衣裤。董建强虽然不敢出去,但也慷慨地打开行李箱,给了她一个摩托车头盔,一副手套。
这种装扮虽然看起来很滑稽,面对丧尸却很实用。
她没有直接从大门出去,那无疑会暴露这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她绕到后门,从2楼的窗台一跃而下,迂回着出现在尸群之后。
随手杀了几个,确定自己已吸引了绝大多数丧尸后,她立即朝着反方向跑。
既不能跑得太快,又不能被丧尸追上,这无疑非常危险。
车里的人没有辜负沈璧君的冒险,车门打开,下来了两个青年男人,俩人手里都提着灌了水泥的钢管,接连抡爆了几个仍固执地围着车的丧尸的脑袋。
董建辉也从后门出来,远远地朝车子摆手,示意他们往这儿开。
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两伙人开始搭话了。
“你们这基地有多少人啊?”
“就你看到的这几个,哦,还有两个姑娘,一个马上就要生了,一个照顾他呢,这个是我嫂子,这个是我哥。听说这里的老大出去找物资去了,挺有本事的。”
“噢,我看这医院不太安全啊。”
“谁说不是呢,我们也整盘算着,要么在这焊一道铁门,要么干脆搬了得了,地方是够大,可住着没有安全感啊……对了哥们儿,你们孩子呢?吓坏了吧,我嫂子这还有……”
话没有说完,董建辉也没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已经看到,车里根本没有孩子,里面清一色的都是壮年男子,孩子的哭声只不过是用录音机放出来的。
而这些人的脸色都无比阴沉,当着他的面就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掏出对讲机,骂道:“都他妈出来吧,这是个穷窝!”
于是更多的车从正门里冲进来,引擎的声音吸引来更多的丧尸,但是他们不怕,因为他们有枪。
多么讽刺,在这片土地上,枪丨械禁得如此之严,掌握枪支的军队沦陷之后,这种危险的热武器却落入了心术不正的人手中。
或许就是因为掌握了这种武器,这些人才开始心术不正。
总之,等沈璧君好不容易甩脱丧尸回来,等待她的并不是和善友好的幸存者,而是冰冷漆黑的枪口。
枪口对准了这里的人,领头的那个人看到她的眼神就好像疲惫干渴的旅人在茫茫沙漠中看到了一壶水。
后面的事楚留香就都知道了。
楚留香趴在病床上,连连苦笑,忍不住道:“在这种时候,人想要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正应该团结起来互相帮助才对,怎么还能自相残杀?人到底要在什么时候才能不内斗呢?”
沈璧君道:“剩下的那些人要怎么处理呢?”
楚留香又笑了一声,笑容更加苦涩。
他还能怎么处理呢?难道要把那些人都杀了?
楚留香下不了这个手,他知道,无论是沈璧君还是林诗音都下不了手,即便她们两个刚刚吃过那些人的苦头,是最有资格下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