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口,我抄起穿心改锥摁着圆盘凹池慢慢拖到瓜子脸老头跟前。 圆盘上那象征着二十四卦的古朴繁体如针般刺进老头眼睛。 我的动作很慢,瓜子脸老头先是轻咦出声,跟着眯起眼睛,俯头凝聚最大视力俯视,一眼不眨。 “嘿……这是啥玩意儿?” “我瞅瞅。” 话落音,老头的手已经搭到圆盘边缘。 他拿东西的手法非常专业。 五指齐出,当头抓下,犹如鹰爪,又稳又准! 可就在那一瞬间,我改锥一收,挑起圆盘,直接叫老头的鹰爪落空! 当即瓜子脸面色悠变,脑袋急转,眼缝里飙出一道寒光,视线不离圆盘,眼瞳深处核爆狂闪不绝。 圆盘被我聚在手里。 故意的,当着老头的面,我将圆盘翻转,将底面对着瓜子脸老头。 在圆盘底面,赫然阴刻着一行字。部分字体已被锈满,不见本体。 我不轻不重不疾不徐,轻声念出那一行字。 “永乐十年。” “奉旨督造。” “内官监。” 我的声音很轻,但传进瓜子脸老头,却赛过惊云暴涛,天雷滚滚。 手握圆盘,我偏头侧首:“这东西应该是朱棣宣威扬徳下西洋时候,内官监御造的宝罗盘。” “大叔,你怎么看?” 瓜子脸老头先是本能的嘿了声,就要开口却在瞬息间面色乍变,抬手握拳抵着嘴巴。 跟着,慢慢昂首,轻柔望向我。 眯成缝的眼睛里,核爆光团爆闪! “晚清旱罗盘里边竟然包了个永乐官做水罗盘。稀奇。” 嘴里轻飘飘说出这番话,水罗盘放在我手心,语气飘忽。 “宣德六年,巩珍随郑和最后一次下西洋。著《西洋番国志》。内记宝罗盘。斫木为盘,书刻干支之字,浮针于水,指向行舟。” “这应该算是郑和下西洋唯一一件存世品了。” “怪不得藏这么深。” “大叔,你怎么看?” 这些专业级术语报出来,瓜子脸老头毫无素质坐在地上,双腿大大张开搁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我,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三魂七魄,变成了具行尸走肉。 他的脸色,千变万化,千奇百怪。 “小姑娘,我口水都说干了,卖不卖你倒是给句准信啊。” “算了算了,我最后报一个价。两千块。你一个月工资也就这么点吧。” “拿去。两千。这里还有几十都给你。我把我所有钱都给你。” 比起瓜子脸老头的丧魂失魄,旁边的老教授却是压根没发现,兀自在进行白热化的捡天漏大事业。 这只官皮箱一旦捡漏成功,转手,就是百倍利润。 吃仙丹了! 然而于善娇依旧茫然浑噩,看着报纸上的钱,几次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下去。 曾经无往不利的招数连续几个回合全告失败。老教授沉不住气上了头。 这样难缠难斗的卖主还是第一次碰见。 老教授气也粗了,脸也红了,信心被严重打击的他深深吸气又逼逼叨叨几句,最终忍不住向瓜子脸老头求援。 “老哥哥,老哥哥……” “老哥……” 可令老教授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吼了好几声同伴,瓜子脸就像是中邪般呆坐在地,视若无睹听若未闻。 这下,老教授终于暴走,抱着官皮箱狠狠一掐瓜子脸后腰,怒吼出声。 “喂。帮我搭个茬啊。搞什么呐。” “我身上钱都掏光了!” 连着掐了瓜子脸好几下,瓜子脸终于后知后觉慢慢的转过身。 面对同伙的怒火,瓜子脸老头眼神涣散,木然说了一句。 “别他妈号丧了。” “咱哥们儿,今儿被啄眼了!” 老教授眨眨眼,倒吸一口冷气,腾的下毛发倒竖。 瓜子脸慢吞吞看向我,老半天才苦笑开口:“这位爷,您这是玩的哪出?” 我神色清冷,淡然回应。 “没钱。想卖官皮箱。又不想被人捡漏。钓两只头鱼探个路。” “得罪莫怪。” 顿时间,头鱼瓜子脸面色发青,一只手捂着额头,长长苦笑。 下午三点,再次从古玩城出来的时候,于善娇脸上依旧一脸茫然困惑。 两只手紧紧捂着廉价挎包,一副此地无银三十万的暴发户德行。 那只海罗盘依旧放在我包里。 用头鱼瓜子脸老头的话说,这种级别的东西,他藏不住。 不是老头买不起,也不是老头不想买,而是放眼神州,买得起又藏得住这只海罗盘的私人藏家…… 也就港岛澳岛两省为数不多几个耳熟能详的千亿巨佬。 这些大佬就算买了海罗盘过去,也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捐出来。 这种具有历史性意义又是举世唯一的东西,最佳的归宿就是博物馆。 而且,还得是国博、魔都那样等级的博物馆,才能配得起这只海罗盘的逼格。 除了卖给巨富,也有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