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女孩的背后身前从头到脚,兀自不停淌着汗水。 抖索的手做完记录拍完照,苦力女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抄起毛巾擦拭满头汗水,露出一张苍白得不见血色的俊俏的又坚毅的脸。 远隔三十米,女孩的脸映入我的眼。 我身不由己打了个哆嗦! 潘晓丽! 这个穿着制服的苦力女孩,竟然,竟然是呆萌蠢! 妇好潘! 一时间的刹那,我心头就像是被大马士革刀戳了个对穿,痛得我连叫的力气都没有。 无数个记忆的碎片轰然如打穿的油井喷涌上来,填满我的脑海,让我脚下生根,挪不动脚。 远处,军备箱下。 潘晓丽不停舔着干瘪苍白起壳的嘴唇,艰难的吞咽着喉咙。摁着后腰艰难费力的一点点下蹲,一屁股坐在地上。 双手抖抖索索扬起塞进嘴里,惨白的牙齿一点点用力咬脱早已磨破的手套,满脸都是扭曲和痛苦。 潘晓丽戴的手套是最差的! 就连林大德都不用的上个世纪的帆布手套。 帆布手套上不知道用了多久,上面尽是密密麻麻说不清的破洞。 手套上,褐色的红色的还有黑色的血迹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 这一刻,我咬紧了牙关! 终于,潘晓丽摘掉了手套。 一瞬间,我的心又被大马士革刀戳穿,闷哼出声。 潘晓丽的那双手…… 那双手啊!!! 满是一个又一个的血泡,满是一条一条新的老的伤口,满是一层又一层黄黄厚厚的老茧。 心痛看着自己的手,潘晓丽垂头用力吹拂,嘴皮碰到伤口的那瞬间,潘晓丽就像是触电般痛得抽搐。 末了,潘晓丽眉头紧皱卷起自己裤腿。 方才整整一百只军备箱搬完,潘晓丽的膝盖亦是磨破了皮。 凝固的血将破皮和制服紧紧黏在一起,让潘晓丽捞裤腿的手都在抖。 破烂的双手卷起裤腿的那一刻,一缕缕鲜血渗出,痛得潘晓丽满脸扭曲。 汗水滑下,滴在伤口处,潘晓丽赢痩的身子骨不住痉挛。 我僵立原地,心痛如绞,再也忍不住向潘晓丽跑去。 “潘晓丽!” 暮地间,一个威压肃杀的命令声骤然响起。 “到!” 潘晓丽迅速放下裤腿,刚毅回应,即刻起身挺直胸膛。 “还有一车。马上搬。限时五十分钟!” “是!” 脆脆颤颤的应是传出,潘晓丽拿起手套,弱弱的开口:“报告。能不能给我一双新的手套?” “没有!” “是!” 又是一声坚毅的回应自潘晓丽满是血泡的口中迸出。 潘晓丽戴上手套,大步向前,走向第二台黑色厢式货车,义无反顾,目光坚定,再次半跪下地。 我飞一般冲过去就要踏入警戒线。 驻守在警戒线外的两名护卫面色一凛,立刻抬手严厉制止我:“武器装运,禁止越线!” “立刻退后!” 与此同时,三点十二点位两个护卫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我站在警戒线外,呆呆看着潘晓丽,鼻中酸楚,咬着牙低低叫出声:“战友……” “潘晓丽!” 噗通一声响! 军备箱落地! 潘晓丽娇躯猛地一震,蓦然昂首,整个人僵住,呆呆看着我,失声颤叫:“战友!” 一瞬间,潘晓丽眼眶红透,咬着唇凝望我,凄苦无限又喜出望外,嘴皮哆嗦:“战……友,你回来了?” 战友二字窜进耳畔,我身子发麻,悲从中来欲哭无泪。 “嗯!回来了!” “我回来了!” 我不停点头,眼前一片湿润,模糊了眼眶。 潘晓丽用力点头回应我,慢慢绷直枯瘦的身体,远远的向我敬礼,嘶声叫:“战友好!” 我的胸口就像是被人揪着无情的暴捏,全身无节奏颤栗。 我想向潘晓丽敬礼,但却没有半点力气。 眼前的潘晓丽,几乎变了个人。 去年方州小巷初见潘晓丽来下战书的时候,那张比女儿国国王还要珠圆玉润的脸瘦得来只剩下一张憔悴的皮。 原来满是珍珠光泽胶原蛋白的脸,也已尽数消散,变成了蜡黄枯槁。 沾满汗水短发紧紧贴在双鬓,配着那张面黄肌瘦的憔悴的脸,再配着那单薄孱弱枯藤身子。 就跟大凉山山区最苦的彝族妇女没有任何区别。 短短两个月的功夫,潘晓丽就从女儿国的国王变成饱经沧桑的老妪…… 我去可可西里的时候,她都不是这个样子! “潘晓丽。快搬!别耽搁进度。” “是!” 潘晓丽凄声应是,冲我吐吐舌头,又是俏丽又是俏皮,眉宇间尽是久别重逢的欢喜,和最深最浓最真的爱恋。 向后转再次跪下,扛起装备箱走向交接处。 这一瞬间,我看到的是,潘晓丽扛起的是一座山! 一座永不屈服的山!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