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的那一秒,我几乎都感觉不到我自己的存在。 劫后余生的我看着蓝白的天,回想着暴腮谷的经历,我仿佛渡过了几世几劫,历经了所有人的悲欢离合,尔虞我诈,歹毒无情,残暴不仁。 我的心,不知不觉,变得坚硬,变得冰冷,变得冷漠,变得绝情。 颤抖如帕金森毫无节奏狂抖的手慢慢的平息,僵硬的身体渐渐的有了舒缓。 也就在这时候,一幕反光刺入我的眼帘。 水壶? 老黑叔的水壶! 我心头狂跳,翻身起来跌跌撞撞冲到水壶前,对着石块泥巴堆积的废墟颤声叫唤:“老黑叔。” “憨四娃!” “林大德!” “回话!” “活的不?” “有活的不?” “快给老子回话!” 天地无情,石块无声,冰冷的泥巴更是漠然不应。 一行泪,从我满是污垢狼藉的脸上滑落。 我咬着牙,想要阻止这不争气的眼泪。但眼泪却是流得更多。 两个多小时前,活生生的人,活生生还欢声笑语的人,现在都没了! 忽然间,石块堆中传出一声轻微的叫唤:“是……童师不?” 我蓦然大震,眼眶爆裂,颤声大叫:“老黑叔!” “是!” 我趴在石碓前仓皇惶急的大叫:“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死……不了!” 我胸腔框框作响,发出难听的笑声:“四娃呢?我的人呢?” “不晓得!” “他们违抗命令,把我囚禁此地!” 苍老却又刚劲,还带着几许愤怒的巴蜀话传入耳畔,我又复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边笑一边流泪,又一边疯狂刨动石碓。 这堆石块看似多,其实下面有玄机。 地龙翻身之前,林大德将三台摩托并拢组成三角形,上面还搭了两根原木,老黑叔就趴在三台摩托车中间。 地龙翻身的时候,摩托车倾覆压在老黑叔身上,跟着天量石块砸落,将老黑叔掩盖。 靠着三台摩托车家架出来的空间,老黑叔成功又幸运的逃过必死杀劫。 小心翼翼牵着老黑叔挪出摩托车,将其搀扶起来的那一刻,我泪流满面紧紧抱着老黑叔呜咽悲哭出声。 老黑叔似乎没料到我会抱他,满是擦痕淤青的手僵硬探在半空:“哭啥子?” “我他妈没用!没用!” “我他妈没杀了那头死逆龙!” “我太没用!” 老黑叔轻轻抱着我,拍拍我后背,嘶哑的说道:“杀龙。逆天之举。尽力就够!” “男儿。流血。不流泪!” 我脱开老黑叔,用力擦拭泪水不停点头:“我一定要杀了那头逆龙!” “我一定要杀了他!” “我就是要逆天!” 突地间,一个阴森狠戾的骂声传来:“逆你MMP的命!” 石头堆右边,几个人冲到我跟前指着我痛骂:“狗杂种。” “你还没死!” 这几个人都是昨天被我暴打的本地人。 为首的包着满头纱布满口缺牙的,正是昨天那值守人头头。 看着对方的满面杀气,我径自没有任何愤怒,只是轻声开口询问:“我的人呢?” “都死了!” 值守人嘴里冒出破风箱的难听声音,手里拿着柴刀狞声叫道:“你也要死了。” “还有你这个丑鬼老杂种,你们都要死了。” 老黑叔巍然不动,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和昨天不同,今天老黑叔的眼里,我径自看到他的凌天杀意。 我轻声开口:“别说死不死。没必要。去救你的亲人要紧。” 值守人哪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抄起柴刀就要砍我。 “别动手。我给你道歉。赔你钱。” 值守人横眉怒目狰狞大叫:“老子不要钱。老子要你的命。” “十万!” 我看着值守人木然说道:“一百万。一千万。够不够?” 值守人和其他同伙傻傻愣愣看着我,眼里尽是不信质疑和迷惑。 “你要多少,我赔你多少。” 我低低说道:“快回去救你们的亲人。时间还来得及。” “命。比钱重要。” 值守人柴刀就架在我脖子上:“少诓老子。老子马上要见到钱。马上!” “给老子一千万,老子就放了你。” “不然,老子杀了你。把你丢山沟。你就是震死了的。” “震死也是白死。” 话刚落音的当口,一块大石头从数百米高的山崖从天而降,滚滚而来。 站在值守人身后的某个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大石头冲出老远,落进被撕裂的山河缝隙。 剩余四个人站立不稳即刻歪倒咋地。 “又震了!” “又震了!” “地龙又翻了!” 几个人惊恐万状尖叫出声,身子随着地面不断起伏。 “趴下!” “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