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庆雨出外办事,很晚才回来,路上还在水沟里捡了个大箱子,拉回来想撬开看个究竟呢,就遇到这种事情,饶是他商海沉浮多年,这种血腥场面还是第一次见,警察在身边跑来跑去,他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万旭东和韩光对视一眼,皆是无奈至极。 “万处,你看这是什么情况?”韩光指了指血流满地的枪战现场。 “太乱了,我看不出,只能等当事者苏醒再审问了。”万旭东面色凝重,从警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如此惨烈的枪战场面,枪案和命案都是必破的,这下压力可大了。 最先到场的万旭东带领的省厅刑侦处人员和江北刑警二大队的追逃干警,以及配合行动的近江特警,万旭东命令特警封锁现场,废楼拉起警戒线,只允许刑警勘察人员进入,拍照,提取指纹和脚印,每一枚子弹壳的位置都要标明,墙壁上的弹头也要起出来做弹道分析,尸体要拉走解剖,活儿多了去了,三天三夜都忙不完。 案件涉及五把手枪两把拐杖枪,都用塑料袋装起来一字排开,万旭东和韩光蹲下审视,啧啧称奇。 捷克造cz75,巴西造陶鲁斯pt92,国产六-四,土造仿五四,钢管加工的拐杖外形单发刺刀步枪,简直可以开军火展览会了。 忙碌了两个消小时,忽然远处车灯大亮,一辆挂警灯的黑色奥迪驶来,车上下来的是近江市局一把手詹树森,他面色铁青,手拿对讲机径直走来,看也不看万旭东和韩光,招呼身后的近江市局刑警接管现场。 万旭东上前交涉,说这是省厅刑侦处的案子。 “暂时不需要省厅的支援。”詹树森一句话就把他挡了回去,万旭东没辙,毕竟对方还兼任副厅长的职务,管得到自己。 韩光看了看詹树森,轻声对万旭东说:“老家伙的心已经乱了。” “怎么说?”万旭东不解。 “看他袜子。”韩光道。 万旭东仔细一看,詹树森正蹲在地上查看枪械,露出脚踝处的袜子,果然是一只黑色,一只灰色,可见来的有多么匆忙。 “老年丧子,人生一大悲啊。”韩光打着火机,点燃香烟抽了一口。 “不是还没死么,兴许能救过来。”万旭东说。 “脸上中枪,只有进口没出口,子弹可能钻脑子里去了,这事儿可不好说啊,救活了也废了。” 两人蹲在远处幸灾乐祸,这边詹树森召开现场协调会,声色俱厉放了狠话,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二十四小时限期破案,绝不能让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威胁,必须为即将召开的省党代会保驾护航之类陈词滥调。 詹树森表面上很镇定,心里却扭成一团,亲儿子重伤生死未卜,对于一个父亲的打击可想而知,况且他不单是一位父亲,还是公安局长,近江地面上发生如此恶性的涉枪命案,他难辞其咎。 好在这起案件不算疑难案子,没有侦破难度,詹树森就没成立专案组,因为专案组要报省厅,动静闹得太大反而不利于操作,他安排了几个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部下来办理此案,并且全程督办。 …… 省医科大附属医院,二十三层的四个手术室全都亮着灯,凌晨时分,从江北请来的脑外科专家方教授进入手术室,抢救颅脑严重受伤的公安干警詹子羽。 隔壁手术室,打了麻药毫无知觉的刘汉东躺在手术台上任人宰割,他身中三颗子弹,肋下一道贯穿伤,另外两处都在躯干位置,要命的是子弹找不到了,做了全身ct后发现一颗在胃部,一颗在胰脏,伤者大出血,一度生命垂危,全麻手术持续进行中。 马凌腹部中了一刀,小肠几乎被切断,伤势非常严重,也在紧张手术中。 辛晓婉是肺部中弹,这颗子弹穿过刘汉东的躯体钻进她的右肺,一度引起呼吸衰竭,幸亏送院及时,抢救还来得及。 黄花小区,马凌到现在没回家,王玉兰心急如焚,不停拨打着女儿的手机,始终无人接听,马国庆焦躁不安的踱着,不停抽着烟。 忽然手机有人接听了,王玉兰带着哭腔骂道:“凌儿,你作死啊!” “是马凌的家长么?”对方竟然是个男的。 王玉兰心慌了:“我闺女呢?” “我是刑警支队的,马凌在医大附院抢救,你们快点过来吧。” 马国庆心头巨震,拿了车钥匙和钱包带着王玉兰打着手电下楼,从车棚里推出女儿的嘉陵600,象年轻时候那样载着王玉兰直奔医院。 夜幕下的街头,老公安驾驶着摩托车风驰电掣,劲风吹起他花白的头发,泪水模糊了双眼,但此刻他不能哭,必须撑起家庭的重担。 来到医院,楼下停着几辆警车,几个男子在花坛附近抽着烟,黑暗中烟头一明一按,他们都穿着夹克衫牛仔裤运动鞋,背着单肩包,马国庆搭眼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便衣刑警,掏出警官证走过去询问,果然是刑警支队的人,便衣们带他上了楼,王玉兰看到手术室的字样就差点晕过去。 医生给马凌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她伤势极其严重,很不乐观。 “请你们救救她,她才二十四岁啊。”马国庆老泪纵横,差点给医生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