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汉东从厕所出来,往椅子上一坐,把脚翘在桌子上,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道:“说说吧,这事儿咋整。” 三人抽了两包烟,终于制定了一套组合式方案,打报告向分公司申请与科林石油公司的合作项目,大使馆配合,以项目做敲门砖,争取邀请王储殿下到沙特中沙合作红海炼油厂参观,在那边再制造机会偶遇刘汉东,大事可成。 事不宜迟,秦显扬立刻行动起来,写了份报告以电邮形式发回分公司,等了两天,泥牛入海无消息,他按捺不住,打长途电话给张邦宪。 中东分公司掌握中炎黄石油进口量的七成以上,地位至关重要,张邦宪还兼任总公司副总经理的职务,在正厅级的位子上已经坐了好些年,位高权重,官威森严,秦显扬、刘汉东这种小角色,在他眼里连狗屁都不如,秦显扬的报告,在秘书那里就被拦下来了,根本到不了张总面前。 要是换了以前,秦显扬是不敢直接给张邦宪打电话的,可如今是奉旨办差,胆气十足,他拨通了张总的办公电话,深吸一口气,听筒里传来声音的时候,立刻道:“张总您好,我是秦显扬。” “秦主任啊,我是张秘书,有什么事和我说吧。”是秘书接的电话。 秦显扬把自己的方案说了一下,恳请张秘书将报告呈给张总审批。 “行了,我知道了,张总这会儿出差了,等他回来再说吧。”秘书一句话就把秦显扬给打发了。 张邦宪这边的路走不通,只好越级上报,这就需要刘汉东出马了,他是国际公关部的特派员,有这个权限向总部汇报工作。 刘汉东给郑佳一打了电话,请她协调一下。 郑佳一说:“恐怕你们得想别的办法了,前年中东分公司曾经和科林方面协商过合办炼油厂,但赛义德王储提出的要求非常过分,他只要低息贷款,不给中方任何股份,我们又不是散财童子,为什么要迁就他呢,再说科林的油气资源很有限,不值得调动高级资源,大动干戈。” 刘汉东说:“你给我交个底,这事儿到底上面重视么?” 郑佳一沉默片刻道:“用一句俗话说,有枣没枣打三竿,你就是那根竿子。” 刘汉东说:“懂了。”随即挂断了电话。 外交部方面也推三脱四,不愿意给予强力支援,各方面互相推诿,没人愿意冒险,总参方面兴趣也不大,只给批了五千美元的活动经费。 联合行动变成了三个人的单打独斗,成功的希望变得无比渺茫,赛义德王储深居简出,行踪不定,而且警戒森严,外人根本靠近不了。 起初秦鹰扬每天都来,折腾了一段时间毫无起色,他就隔三差五才来一次,再往后干脆不来了,就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筹建处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租房水电吃喝用度加上工资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分公司人手紧张,一个萝卜一个坑,弄俩人在科林无所事事,分公司里不少人有意见,田飞发来微信,说有可能撤销科林筹建处,调俩人回来。 “这不是瞎折腾么。”刘汉东大发牢骚。 “就是瞎折腾,不过这笔账要算在咱们头上,如果有成绩,也不至于撤销了。”秦显扬很消沉,心情不佳。 门铃响了,秦显扬以为是堂哥驾到,跑去开门,站在外面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刘先生在么?”陌生人很客气,说的是英语,“我叫谢里夫,他的朋友。” 刘汉东迎了上来,将他的出租车司机朋友请进屋,给他倒咖啡。 “我的朋友,你有事情需要我帮忙么?”刘汉东道。 “是的,我需要你的帮忙,你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么?”谢里夫似乎心事重重。 刘汉东正闲得无聊,满口答应,从柜子里取出韦伯利左轮手枪塞在腰里,给秦显扬打了个招呼说出去办事,就跟着谢里夫出门了。 谢里夫驾驶着出租车载着刘汉东来到了塔基卡提新城,新城位于老城西北方,是一座移民城市,严格来说是一大片棚户区,木板房、铁皮屋,各种塑料布、玻璃钢瓦搭建的简陋居所,上万移民住在这里。 科林和其他海湾国家一样,大量使用南亚劳工,石油工人、建筑工人、服务员、出租车司机,保安、保姆,都是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国家的穆斯林充当,他们任劳任怨,薪酬极低,可以这样说,支撑起这个国家经济的,是安拉赐予的石油资源和南亚劳工的辛勤付出。 出租车停在一个杂乱不堪的院落前,谢里夫请刘汉东下车,带他进了院子,这栋房子比其他简易房略好,至少能看到水泥和砖头,房间很多,敞着门,但屋里没什么家具,只有地上铺着的床垫和毯子,屋里蒙着面纱的妇人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刘汉东。 “这边走。”谢里夫前面带路,拐了几个弯,终于进了一间敞亮的房间,毯子上端坐着一位老人,正戴着老花眼镜阅读,刘汉东注意到他看的不是古兰经,而是一本法典。 谢里夫虔诚的鞠躬致敬,向刘汉东介绍:“这位是穆斯塔法.阿里.汗博士,我们都称他为博士。” 博士穿着雪白的阿拉伯罩袍,面目慈祥,能说流利的英语和阿拉伯语,只是略带南亚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