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造型啊,挺别致的!”
李彦带着两个徒弟走了出去。
原以为看到的,是一个解衣赤背,背着一大捆荆条,任由惩处的汉子屹立。
实际上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整齐,背上两根荆条交叉,缩在角落里,探出小半个身子的弓嗣光。
小王子不明所以,婉儿目光扫了扫,则低声道:“师父,他的花没了。”
李彦也发现了,弓嗣光穿的依旧是原来的衣服,但腰间的饰物和头上的花都没了。
瞧着衣袍上隐约的脚印,这是回去被踹的?
再算算时间,李彦心中有了数,招手道:“弓郎君过来吧。”
弓嗣光不断往角落藏,可驿馆本来人就多,他来这么一出,免不了吸引四方注意,指指点点。。
脸正涨得跟猪肝一样,听到李彦相招,顿时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结果到了面前没刹住,一个趔趄就朝前扑倒,由于背上还有荆条,直接要来个五体投地。
李彦都看不下去了,伸手一扶,让他重新支棱回去:“进来。”
弓嗣光惊出一身冷汗,他刚才如果扑下去,也没脸在洛阳待了,赶忙跟进去。
到了屋内,没外人在场,他立刻将背上的两根荆条抽出来,双手奉上:“小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李机宜,望李机宜恕罪。”
李彦道:“几句言语冲突,不至于如此的,荆条放下吧。”
弓嗣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不,我的意思是,李机宜大度,不会跟小民计较。”
李彦的目标,从来不是这种纨绔子,他对于整个弓家感兴趣,颔首道:“坐,不用自称小民。”
弓嗣光小心翼翼的坐下:“李机宜,我兄长评价我是只有一颗玩乐之心,平日里斗鸡走狗,喜欢胡言吹嘘,之前得罪,我真的是没认出你来,绝非故意为之。”
李彦平和的道:“我当然知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得罪,小事情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弓嗣光堆起笑容:“李机宜真是大度,我备了一份薄礼,还望收下。”
李彦摇头:“那就不必了。”
弓嗣光赶忙道:“容我解释,我弓氏每年也会赠予各府礼物,各府都会还礼,这完全是正常往来,绝无他意。”
李彦眉头微扬,想到之前丘神绩说,丘府这几年会收到弓氏送的礼物,看来还真不是虚言。
这个汴州豪族早年怒舔李治,近年又孝敬长安各族,连丘氏都不放过,说明家族领导者,是很有眼光和魄力的。
李彦道:“既如此,还是按照以前,与卫国公府互相往来吧。”
弓嗣光干笑道:“好!好!”
李彦道:“还有别的事情么,没有你就可以走了。”
弓嗣光哪里肯走,他本来就是来探听消息,而不是真的来认错的,立刻道:“走不得,走不得,李机宜初至洛阳,还住在驿馆,如此简陋,我既然见了,岂能不一尽地主之谊,让我好好陪同诸位游览一下东都?”
李彦看了看他:“你想做导游?”
弓嗣光咀嚼了一下话意,抚掌笑道:“正是导游。”
李彦不置可否:“容我想想,你们继续吃。”
婉儿和小王子哦了一声,规规矩矩的开始用膳。
弓嗣光被晾在边上,浑身不自在。
依着他往常的性子,要是被人这么冷落,早就拂袖而去,甚至掀掉桌案了。
但今天不为了回去被扒一层皮,还是死皮赖脸的留下。
坐立不安的等了好一会,三人吃完,李彦终于开口:“弓郎君既然有心,我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日我们要去北市,劳烦引路。”
弓嗣光一喜,又怕他只是敷衍之词,赶紧道:“何必等到明日,现在就可以啊!”
李彦奇道:“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宵禁了,这个时候去不合适吧?”
弓嗣光笑道:“李机宜有所不知,洛阳与长安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在他的解释下,众人稍作收拾,很快离开驿馆,往北市而去。
从新中桥过了洛水,来到城北,这里的环境明显要高一个档次。
层楼对出,迭相临望,建筑在唐朝一向的大气风格上,又有着出众的美感。
而眼见天色渐暗,行人依旧川流不息,有计划的往几个大坊内涌去,北市就是其一。
真正进入北市,李彦也发现,弓嗣光不仅没有半点夸大,反倒还略略谦虚了。
这里与长安确实大不一样。
长安的灯火,全靠街边屋舍点起,再是密集,到了夜间也不免清冷。
而北市东连漕渠,天下舟船汇聚,常有万余往来,填满河路。
此时街上车马相堵,河上众船绵延,似乎早有约定,于短短时间内齐齐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