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贼!还我兄弟命来!”
“杀章贼!兄弟们,随我冲啊——!!”
在嘶吼声中,一群“宋军”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杀去。
虽然阵形乱糟糟的,但人数足有上千人,个个脸上都是凶神恶煞,为首的正是首个受招安的反贼,襄阳郭康。
西军于汴梁城下除名,都督府的机密部贴心地将消息第一时间传了过来。
镇守后方的宋军顿时沸腾了。
这伙宋军的构成很复杂,有迁都随行的京营禁军、原本驻扎于南方的厢军,也有从各路招降的反贼军。
早在初至南方,西军就因为水土不服,病死了近两成人数,后面又平定江南地区的动乱,进攻荆湖,与方腊军激烈交锋,如果这些战斗全部是由西军进行,那折腾到现在,根本不会剩下五万精锐。
所以之前死的,大部分都是禁军和反贼。
尤其是反贼。
章惇在禁军和厢军里面屎里淘金,抽调精锐补充进西军,然后又将贼军打乱,整编各部,封郭康等人为十大节度使,各领兵将,可谓功成名就。
结果半年不到,这十大节度使就死了一半,麾下更是损失惨重,都是被方腊麾下猛将所杀,但也拼死了对方不少将领……
宋江那时的判断可谓一针见血,受朝廷招安,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用这些受招安之人,与贼军相耗,反正死伤的都是贼子,朝廷也半点不心疼。
郭康等人并不傻,见到一个又一个节度使倒下,心中自是惊怒交集,但由于各军被整编,他们原本的部下都被调给别人统领,彼此间多有矛盾,可谓一盘散沙,再加上西军精锐镇压,便是敢怒也不敢言。
直到此刻。
西军没了。
他们剩下的五大节度使,反倒成了宋军里面最强的一股力量。
那还等什么?
报仇!报仇!
然而等到贼配军一窝蜂地冲到中军大帐之前,见到的却不是慌乱的士卒,而是两个黑汉子为首的一队精锐。
“宋江!”
郭康看向那个面黑身矮的汉子,立刻想到了最初被擒的经历,一箭就射了过去,却被盾牌挡住,愈发愤怒,咬牙切齿地道:“我等正要寻你,居然还敢送上门来?斩下你的头来,和章老贼一起,祭奠我兄弟的性命!”
宋江威风凛凛,高声呵斥:“郭康,昔日你被我所擒,本要就地正法,是章公说情,言你本为良民,在重赋之下被逼作乱,虽有过错,却情有可原,当戴罪立功!章公更赐你绯袍,封妻荫子,这些你都忘了么?现在反倒辱骂章公,是何等的忘恩负义!”
郭康往地上啐了一口:“说的这般好听,那老贼不过是利用我们,为他卖命罢了!”
宋江冷冷地道:“身为武人,哪个不冒风险,哪个不把脑袋提在腰间,你想身居高位,又要平平安安,世上何曾有这等好事?当真可笑!”
论口才,十个郭康加起来也不是宋江一人的对手,他面孔涨红,就要直接动手:“老子杀了你!!”
宋江却不再理会,看向其他的贼军,朗声道:“将士们,你们已经是朝廷的禁军,是朝廷予你们衣食,安置你们的家人,不要再听这些忘恩负义,注定没有好下场的贼子鼓动,他们也是利用你们卖命!”
“如今燕军即将南下,此时我们斗起来,定是让敌人白白得利,燕军治军严酷,规矩比起朝廷严厉太多,你们难道能受得了那种束缚?”
“将士们,千万不要做亲者伤痛,仇者开怀的事情啊!”
宋江声音洪亮,语气十分真挚,这番话分析得更是很有道理。
但很可惜,有些人可以讲道理,有些人却是不讲道理的。
“呸!这段时日我们被那些老兵欺负惨了,这不许做,那不许做,还有什么意思!”
“杀啊!!”
毫无疑问,这群贼军就是后者。
他们根本不具备思考大局的理智,只知道这段时日憋屈坏了,现在好不容易压在头顶上的巨石移开,管他以后如何,先爽了再说!
尤其是郭康,嗷的一嗓子,居然冲在了第一线,左右有他选拔出来勇猛亲卫护持,夷然不惧地大吼道:“宋江,看我来取你狗命!”
宋江暗叹一口气,知道一场血腥冲突再也不可避免,伸手一挥:“杀!”
“公明哥哥,看铁牛的!”
一直安静立在身后的李逵,闻言嗷嗷两嗓子,呼啸着冲了出去。
但这次宋江命令的不是他,而是保护在郭康身后的亲信。
此人陡然暴起,唰的一刀,对准郭康的后背就斩了下去。
“啊!!”
这位节度贼使根本来不及反应,惨叫一声,随着鲜血飙射,整个人直接往前扑去。
“老大!”
这个变故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