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任何封建朝代,祖宗之法无论是不是适用于后代,都是很难跨越的一道坎,严世蕃现在将《皇明祖训》拎出来,确实有效。
加藤段藏一喜,明白了这恐怕是大明内部的政治斗争,低下头去:“扶桑的子民永远不畏惧战争,但对于远方的友人,也会心怀感激!”
严世蕃不置可否,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倭人,自然也无所谓其感激,此来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对方的神仙,到底能不能对那位天师造成威胁。
有了世俗的铺垫,他眼珠转了转,再将手中的灯笼举了过去,示意道:“看清楚,这里面是何物?”
加藤段藏先是有些奇怪,这不就是灯笼么,然后才发现里面的燃烧之物确实古怪。
那不是蜡烛,也非煤油,而是一张轻轻旋动的符纸,透出柔和的光亮,远比油灯要舒适。
严世蕃道:“这符纸,就是险些将你烧死的法术所化。”
加藤段藏联想到真火的威仪,再看了看面前温顺的火苗,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严世蕃道:“收放自如,有何不能,这些都能体现出天师的强大,神仙也分强弱,我们中土的那些山神土地,就不是很厉害,你们倭国的神仙,真的是李时珍的对手么?”
“我不知……不知……”
“这严世蕃连打坐都未参透,理论上倒是一套一套的。”
加藤段藏嘴唇颤抖着,远处正堂内,李彦嘴角微扬,有些莞尔。
严世蕃自以为天赋不俗,实际上思绪过于杂乱发散,不知收敛,并不适合修行,但确实有着细致的观察力和大胆的猜想。
继地大、水大后,火大的精髓也在这段时间被吃透,用符咒照明正是体现,火焰在他的手中变得温顺乖巧,收放自如。
而萦绕在府邸的风,则是风大。
空间气流属于风大,呼吸属于风大,流动属于风大,结合谛听天赋的施展加以引导,还模拟出了几分顺风耳的功效。
外界发生的纷扰,李彦已然知晓,甚至于玉熙宫内,严嵩如何运用自己老成的谋算和对嘉靖的了解,有惊无险地过关,都如亲临现场般,历历在目。
只不过想要将恶天赋扭转为正向增益,并没有这么简单,很快他就发现,这个顺风耳,无法关闭。
四面八方,各种各样的信息,无时无刻不通过风的气息,传递到耳中,冲击着心灵。
别说普通人,即便是修行者,也会被这种情况逼疯,李彦则欣然面对,将之当成第六识的磨砺。
此时在聆听完严世蕃和加藤段藏的交谈,筛选好周遭的信息后,李彦闭上双目,在风大考验下晋入物我两忘的境地。
直到一队车马,来到了天师府外。
九叶慢吞吞地迎上,发现是熟人:“劳烦通报李天师,工部尚书欧阳必进前来拜见,领严侍郎回去。”
昔日在运河中寻找九叶灵芝草时,就是李彦、陆炳和欧阳必进同行,九叶当然认得,不过欧阳必进却是认不出来这位了,只是想着那个不省心的外甥。
然而反复询问,终究没能套出加藤段藏话的严世蕃听到动静,来到前院门前,发现自己的舅舅来领人时,却是站在府内,毫不迟疑地喊道:“我不走!”
此处环境舒适,眼界大开,还能为日后扳倒对方做准备,这样的新奇又具有挑战性的日子,他过得有滋有味,再加上小兄弟还未回归,如何愿意离开?
欧阳必进急了:“是陛下让你回去!”
严世蕃眼神凌厉起来:“我在工部已然告假,这点小事岂会惊扰陛下?是不是有奸人进谗言?”
“何止是进谗言,外面早出大事了!”
欧阳必进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苦声道:“东楼,你回府后就一切明白了,朝廷大事,万万不可顺着自己的心意胡作非为啊!”
不说后半句还好,这后半句让严世蕃不高兴了:“我是治病,难不成朝廷还要逼死人不成?”
眼见他拂袖往府内走去,欧阳必进这样的老实人都怒了:“严世蕃!你不跟我走,难道要让锦衣卫和东厂上门拿人吗?”
严世蕃脚下定住,转身看着舅舅的表情,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再算算时间,马上就是与徐氏定亲的日子,终于颔首道:“也罢也罢,我就回去一趟!”
目送严世蕃不情不愿地跟着欧阳必进离开,九叶回到正堂:“老爷,欧阳尚书来人,将严世蕃带回去了。”
李彦道:“这本是一场小闹剧,如今引起了偌大的风波,也该告一段落了。”
九叶却有些担心:“严世蕃满肚子算计,又增长了见识,就这般放回去,怕是会生乱,我是不是要继续盯住他?”
李彦略加沉吟,五指动了动。
风大带来了难以驾驭的庞杂信息,却也为掐算提供了更加明确的基础。
严世蕃入府,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