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施为……”

陶世恩又插了一句：“贫道觉得，连判官都不见得能做到天衣无缝！”

李彦看向这位表现欲望很强烈的小天师：“陶道长以为是谁出手？”

真问到他了，陶世恩又有些紧张起来。

曾几何时，两者还是仇敌，自己恨不得用冥票咒杀对方，为继任天师铺平道路，如今再见已是阴曹地府，而这位神医还是治好了十殿阎罗的大功臣，如果十殿阎罗重新掌权，恐怕地府内就畅行无阻了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杂念抛开，沉声道：“贫道以为，是那幽冥教主亲自为之！”

此言一出，连杜九娘的脸色都变了。

如果真是幽冥教主亲自动手，性质就完全不同了，莫不是送亡魂投胎，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阴谋？

说话之余，已经来到了奈何桥边，远远就见一个老婆子句偻着背，正在巨锅前搅动汤汁。

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孟婆，李彦不禁多看了几眼，不料就在这时，孟婆竟转过头，定定地看了过来。

那苍老浑浊的眼神，在李彦手腕的金丝上落了落，似乎有了波动，然后又迅速平复下去，重新望向锅内，慢悠悠地搅拌起来。

“咦？”

李彦心头一动，先是眺望一下远方的奈何桥，发现上面确实没了亡魂，终究是没拦下来，那一批没喝孟婆汤的魂体已经投入了轮回。

既然阻止不及，他也就来到孟婆身后，看着锅内的孟婆汤，发现十分清澈，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浑浊难闻，突然开口道：“我能盛一碗么？”

孟婆熬汤的动作缓了缓，苍老的手掌拿起木勺，递了过去。

李彦接过，拿起旁边的碗，在巨锅里面盛了满满一碗，伸到面前，细细观看。

别说一路跟来的小倩，杜九娘和陶世恩都紧张起来，生怕这位为了查明真相，将碗内的孟婆汤一饮而尽。

“小小的一碗汤，是三界轮回的关键一步啊！”

李彦怎么可能喝孟婆汤，只是通过观察其气息，思索地府的权柄。

且不说悟空大笔一挥，直接涂改了生死簿里面的猴类寿命，后来崔判官修改李世民的寿数，也是够离谱的，代表着地府其实没什么规矩可言……

这很不应该。

民间有言，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命到五更，生死是何等大事，岂能如此随心所欲？

幽冥界本是三界之一，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结果却彻底失去了平衡，与这些事情不无关联，威严不是一朝一夕丧尽的，而是水滴石穿，积少成多，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不过刚刚翻看生死簿时，李彦却感到了一股隐隐的威仪，再看上面记录下来的人界众生阳寿，倒是有着乱中有序之感，与最初见到勾死人收下冥票，立刻延续寿命的行为大相径庭……

现在的孟婆汤，也给他这样的感觉。

再观察了片刻汤水，李彦看向孟婆，询问道：“老婆婆，那些没喝汤的鬼魂，是通过什么方式钻了空子的？”

杜九娘和陶世恩听得一怔，还能有什么方式，瞒天过海呗……

然而孟婆却在老旧的兜里掏出一沓冥票，轻轻晃了晃。

李彦微微眯了眯眼睛，杜九娘这才意识到，居然是用冥票收买孟婆，又觉得匪夷所思：“婆婆，你何须用到冥票？”

孟婆的手，指了指陶世恩。

陶世恩反应过来，颤声道：“婆婆是为了让我能够还阳？”

他的冥票被骗得七七八八，想要回去都不行，只能一直停留在地府，没想到这位沉默寡言的婆婆，却默默地帮助他……

孟婆并未理会，继续熬汤。

李彦推测，如果真是幽冥教主要让那些亡魂带着记忆转世，孟婆依旧是阻拦不了的，但现在为了让她放行，却是施以冥票攻势。

这说明他那时看得没错，冥票的意义确实非同凡响，用这种货币来规范地府的章程，即便是那些出格的行径，也能得到解决……

而且所谓的出格，是在从曾经的角度衡量，如果未来的世界，买卖阳寿、保留记忆乃至职权交易，只要有冥票，一切都能解决，有钱能使磨推鬼，又何尝不是一种以冥票为核心的全新规则？

李彦心头微沉。

窥一斑而知全豹，无论那位幽冥教主是谁，敌人的手段，显然不是简简单单的杀戮和夺位，更是规则的重塑，十殿阎罗想要夺回大权，整顿乱象，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这份担忧很快成为现实，当李彦回到第一殿，就见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九叶上前，低声道：“阎君有麻烦了！”

从秦广王阴沉的脸色上看，李彦就看出了麻烦，但这个麻烦依旧出乎意料。

孽镜台用不了了，秦广王亲自操作都没用……

十位阴间天子，分别镇守十殿，而这十殿也有各自不同的分工